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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說到這裡,他側頭看住她。
虞紹筠抿了抿唇,又搖了搖頭。
鍾離燁繼續道:「她那些日子,在眉間畫了一顆硃砂痣,每日裡給我彈奏你喜歡的幾首曲子。那時我賭氣的想,你既是不聞不問,我為何不能找個能代替你的人?結果自然是不能。」他握住了她的手,「我是薄情,我對你的感情真的是太少,可也全部放在你這兒了,再不能給旁人分毫。」又帶著自嘲地輕輕挑眉,「可我又總是在想,也許是如今情形所致,讓我將你看得太重了。分別一段時日,想來我就能將所有是非理清楚,包括對你。」
虞紹筠沒來由地難過,眼中罩上了一層無形氤氳。
「而在此時,我是非要你不可。」鍾離燁一面說一面將她身形擺放成想要的姿勢,「我想你了。」
語聲未落,猛然撞了進去。
虞紹筠不由輕哼出聲。
134 棄(3)
永平侯府。
惠嬪進到書房,看到寬大書案後的俊美男子,腳步停下,屈膝行禮,「見過侯爺。」
虞紹衡正在觀看惠嬪生平經歷:庶出,八歲那年生母病故,十七歲入宮,素來謙卑,謹小慎微……等等。
將手中紙張放下,抬眼看向惠嬪。他看到的女子容顏俏麗,舉止不卑不亢,眼神透著一份堅定,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虞紹衡抬手示意免禮。
佳年搬來椅子,請惠嬪落座,又奉上茶點。
惠嬪道謝之餘,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素來聽說永平侯潔身自好,卻不知竟到了這地步----自院外到室內,不見一名丫鬟,連奉茶這種事也是小廝來做。
啜了一口茶,惠嬪望向虞紹衡,視線定格在他容顏片刻,垂了垂眼瞼才道:「我生平諸事,侯爺想來已瞭若指掌;我因何執意要見侯爺,侯爺可已猜出?」
虞紹衡慢條斯理地道:「說來聽聽。」
惠嬪定定凝視著虞紹衡,「我生母是被嫡母毒殺,為了給生母報仇,我只能一年一年地熬著、等著,等一個給生母報仇的機會。我至十七未嫁,是因秦家覺得我素來謙卑懦弱,還算有些姿色,可以為他們所用。另外----」她垂了眼瞼,看著腳尖,「我自入宮之日起,就在盼著離開那裡,因為已有意中人。」
虞紹衡沒說話,因為這不是他關心的。
惠嬪開始談及入宮之後的事:「進宮後,皇上一度不聞不問,到我那裡就寢,不過是不想落一個專寵的名聲,說到底,是為皇后著想。到最近時日,縈繞在皇上身邊的女子,其實是個個淪為了歌ji、舞ji……到皇上染病之後,情形總算好了一些,皇上再不要女人相伴。」
虞紹衡微微蹙眉,「說些我想聽的。」
惠嬪笑了笑,又點一點頭,「毅勇侯昨夜找到了我,問是不是我給皇上下的毒----這件事是我所為。至於原因,侯爺應該能猜出一半,我這麼做,是要報復秦家,在這同時,對侯爺亦是有益無害。秦家從沒將我與生母當人看,我對他們亦如此。」她語聲微頓,再度看向虞紹衡,「因著這些年謙卑懦弱的做派,秦家人待我還算信任,我知道他們日後打算----若是要我直言相告,就要請侯爺答應我一個請求。」
虞紹衡聽了,目光微閃,之後漾出一抹笑意,「你給皇上下毒,難道就從不曾想過一件事----皇上其實自一開始就知道,只是因著消沉而不予理會?」
惠嬪想了想,覺得他這推斷不大可能----怎麼可能呢?自古以來的帝王,有哪一個不惜命?皇上怎麼會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抿唇微笑,問道:「我倒是沒想過那麼多。侯爺難道不想知道秦家的打算?」也是在隱晦的詢問他想不想知道她的請求。
「……」虞紹衡沉默。其實話說到了這裡,他已經猜出了事情梗概,並不關心她的請求是什麼。
惠嬪見他不說話,咬了咬唇,道:「我的請求,是請侯爺幫我離開宮廷,來侯府安身立命,哪怕只是做一名丫鬟,我亦心甘情願。」
虞紹衡勉為其難地給了她一句答覆:「你心甘情願,我卻無意如此。我甚至並不想見你這一面。」
惠嬪不由身形晃了一晃,之後悽然一笑,「侯爺凱旋迴京時,我有幸得見。我也不過是想偶爾能看到侯爺。」
聽起來是無關緊要的話,可若將她自進門到此時的話串聯起來,便是大有深意了----自虞紹衡戰捷回京之後,他就成了她的意中人;自她進宮之後,所作所為是為生母報仇,可也是為了對他略盡綿薄之力;她日後心愿,哪怕是為奴僕,要的也只不過是多見他幾面。僅此而已。
換了尋常男子,大抵會趁勢利用她,會讓她如願。
只是可惜,她遇到的是虞紹衡。
虞紹衡對此無動於衷,吩咐佳年:「送客。」
惠嬪眼神變得淒迷,聞言卻還是福了一福,最後問了一句:「侯爺要我前來,只是為了我承認對皇上下毒之事麼?」
「也不算是。」虞紹衡如實告訴她,「只是看看有無省時省力的可能。」
惠嬪滿帶酸楚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她知道,他對她這些話只能是半信半疑,要驗證的話,還需他來日所見所聞所查實的證據。根本原因在於,他並沒將她當一回事,他不想藉助女人來走捷徑。
這樣想來,讓她覺得一腔深情沒有白白付出,而感覺,只能是愈發淒涼。
葉昔昭自佳年口中得知此事過程後,想法與虞紹衡不謀而合,覺得皇上事先應該是知情的,並且覺得,皇上只是選了一個恰當的時機病倒,之後再利用這時機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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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筠不無倦怠地起身穿衣,喚來宮女:「給我備一碗藥。」
宮女看看寢殿內凌亂曖昧的情形,對虞紹筠的話自是心領神會,恭聲稱是而去。
鍾離燁對此反應平平,甚而自心底是贊同的。如果她因此次有喜,而他那時卻遠在千里之外,便完全是大可不必。
他坐起身來,撫著她濃密漆黑的長髮。
虞紹筠牴觸地甩了甩長發,想起方才的事便是萬般惱恨自己,更惱恨他。心意便是再堅定,身體的記憶卻不會消散,經不起他的蓄意撩撥蠻橫攻占。這算什麼?臨別前的溫存?她諷刺地笑了笑。
鍾離燁卻是舉止溫柔地將她攬入懷裡,之後交待道:「稍後喚傳旨太監前來。」
「做什麼?」
「惠嬪,打入冷宮。靜嬪,禁足。」
虞紹筠不由轉身凝視他,「靜嬪禁足,我還可以設想你是為了讓她腹中胎兒平安出生,可是惠嬪是怎麼回事?」分明是特別謹慎謙卑的一個女子。
「我先前中毒便是因惠嬪而起。」鍾離燁審視著她,「你竟真的不知。如此說來,你是真的不在意我每一日如何度過。」
虞紹筠無奈至極。在這宮裡,他衣食起居都有專人照管,何需旁人費心?念及此,目光一閃,幾乎要佩服他了,「你可真是……對此竟也是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