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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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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傳到侯府的時候,傳話的蔚公公自然將其中波折省去不提,只說了兩個喜訊----

    貴妃娘娘誕下皇子,皇上、太后大喜,冊封貴妃娘娘為皇貴妃。

    這樣一來,虞紹筠母儀天下的日子已不遠了。如今皇上不過是礙於要做出顧念著與皇后的夫妻情分的樣子,秦安槐在南疆又征戰未還,還未到將靖王、承遠王二人及其親眷罪行一併清算的日子。

    因為此事,侯府上上下下都洋溢著喜氣。

    這日,葉昔昭去聽完管事回話後,回到房裡,繼續給忻姐兒做一件緙絲的小棉襖。

    過了會兒,虞紹衡抱著忻姐兒從太夫人房裡回來了。進門後,將裹著忻姐兒的大氅除下,現出一身大紅色襯映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忻姐兒卻抱著虞紹衡不撒手,指著門外,發出顯得很不滿的聲音。

    「你要怎樣?」虞紹衡摸了摸忻姐兒的小腦瓜,「誰叫你還不會說話。」

    葉昔昭看了他一眼,啼笑皆非,哪家的孩子這麼大點就會說話?難為他說得出。

    虞紹衡將忻姐兒放到大炕上,看向她,「要下雪了。」

    「是麼?」葉昔昭不以為意,「那就更別帶她出去瘋了。」

    忻姐兒坐在炕上,不滿地看著虞紹衡,揮著小手打他。

    「敢打我?」虞紹衡抓住女兒一雙小手,送到唇邊,「信不信我咬你?」

    許是已有前例的緣故,忻姐兒一面掙扎著收回小手,一面笑了起來。

    虞紹衡也漾出笑容,遞給忻姐兒一個撥浪鼓。

    忻姐兒就這麼玩兒了起來。

    就像是完全沒發現自己一樣----葉昔昭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可這也怪不得忻姐兒,便對虞紹衡投去不滿的視線,「你這寶貝女兒只認得你和娘了,早把我忘了吧?」

    「你不是忙麼?」虞紹衡笑著拍拍忻姐兒的背,指向葉昔昭,「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到娘親?」

    忻姐兒循著他手勢看向葉昔昭,眨了眨大眼睛,發出呃的一聲,竟似帶著一點點責怪的意味,隨即便又轉回頭去,將撥浪鼓搖得聲聲作響。

    葉昔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受刺激了。

    虞紹衡忍不住笑開來,把忻姐兒抱到她身邊,又將她手裡的針線活丟到一邊,「別做這些,有這時間不如多陪陪明忻。」

    「說的也是。」葉昔昭把忻姐兒抱到懷裡,拍拍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兒,「我忙著給你做衣服,你卻不理我,我又何必費力不討好?」

    虞紹衡拿過一個大迎枕,慵懶地躺在她們母女身側,抬眼打量葉昔昭。

    到了冬日,她就喜歡穿些顏色鮮艷的衣物。今日一件大紅色緙絲小襖,翡翠色彈墨裙。腕上一個綠寶石穿成的手串,耳際垂著綠玉耳墜,呼應著裙子的顏色,又從大紅色里跳了出來,很是悅目。

    再看她容顏,眉如遠山,眸如黑色寶石,鼻樑挺翹,膚色白皙,只是將雙唇塗得嬌艷動人。

    看起來,喬宸給她調理得不錯。

    只是,他的手握了握她的腰肢,「怎麼也不見你長點肉?沒良心的小東西。」

    葉昔昭失笑,「本就沒良心。」

    「對了,險些忘了。」虞紹衡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快過年了,提前給你壓歲錢。」

    葉昔昭笑出聲來,接到手裡,打開來取出一沓銀票,數了數,竟有兩萬餘兩。笑意斂去,轉為訝然,「這麼多?」

    「你將幾間鋪子盤了出去,少了些進項,算是我補給你的。」

    原來是為這個。忻姐兒揚手要拿銀票,葉昔昭忙將銀票收入信封,之後才道:「我對那幾間鋪子也不上心,怕被人鑽了空子,萬一鬧到衙門去不就麻煩了?再說也有傍身的銀兩,就盤了出去。」

    虞紹衡道:「明白。安心收著,我的不就是你的?只當幫我保管著。」

    「好啊。」葉昔昭也沒推辭,探手捏了捏他鼻樑,「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麼富裕。」

    「仗著祖輩的產業,賺得容易些。」

    葉昔昭則是發愁一點:「得了這麼多銀兩,怎麼花呢?」

    虞紹衡朗聲笑起來。

    葉昔昭由著他笑。原本就是,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每月還有誥命夫人的例銀,又是不愛命人去外面打造首飾、置辦名貴的藏品,真就是有錢都不知道往何處花。也只有等到日後,學著太夫人那樣,打發下一輩人了。

    之後,虞紹衡閒閒地道:「修書之事,讓皇上對唐鴻笑另眼相看,並不打算將他打回原形,繼續留用,岳父也無異議。」

    葉昔昭語聲淡淡:「爹沒有為此事煩悶就好。」父親與他已是一條心,全不需害怕誰還能從中離間。再者,唐鴻笑已是不相干的人了,他的前途,聽聽也就罷了,不需放在心裡。

    她看了看虞紹衡,「你呢?」

    虞紹衡微笑,「我與你一樣。」之後提及長安,「長安這些日子都是垂頭喪氣的。」

    葉昔昭想了想,笑道:「過幾日就好了。」這段日子,因著她重新主持中饋,芷蘭忙得緊,長安的事就一直沒提起,讓長安垂頭喪氣的,自然是因為芷蘭還在繼續給他臉色看。

    午後,芷蘭進來,通稟道:「那些個多嘴多舌的二等丫鬟、小丫鬟,奴婢已尋了因由分別打發到洗衣房、別院去了,不會再有人將正房的大事小情透露出去了。」

    「嗯。」葉昔昭點一點頭,笑著指了指近前的杌凳,「坐下,我們說說話。」

    芷蘭先給葉昔昭換了一盞熱茶,這才坐了。

    葉昔昭說道:「你們三個,夏荷算是侯府資歷最老的,卻是比你與新竹小了一兩歲。」

    芷蘭欣然點頭,「是啊,這可不能以年紀大小論的。夏荷姐姐是太夫人看重的,人又精明能幹,辦什麼事都勝別人一籌。」

    「是這個道理。」葉昔昭對芷蘭這態度很滿意,「你與夏荷雖然還需磨練,可到如今也能幫我打理很多事了。」說到這裡,悵然嘆息,「可是,早晚也都要嫁人的,真是一想就捨不得你們。」

    芷蘭紅了臉,低聲問道:「夫人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了?」

    「都是大姑娘了,我也該給你們張羅婚事了。」

    芷蘭訝然地抬起頭來,臉上紅暈慢慢消散,之後訥訥道:「夫人,奴婢不能在您身邊多留幾年麼?」

    葉昔昭不解,「這是為何?嫁人是好事啊。」

    「嫁了人也不見得過得舒心……」芷蘭小聲道,「相府里的舊識一個個嫁了,也沒見幾個過得如意的。奴婢覺著,還不如多服侍夫人幾年,便是以後不得不嫁,嫁了個沒本事的,奴婢也能靠著自己活得好一點兒。」

    這想法也在情理之中。葉昔昭笑道:「若是你嫁了人,還能在我房裡當差呢?」

    芷蘭先是驚訝,隨即便是一喜,末了,眼中多了一點點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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