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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甚至,可以讓他認為,有些淡漠。

    一如她那些信件。

    即便寫信不欲詳談諸事是為了說的多讓他牽掛越多,那麼久別團聚之時,她也不該是這般的平寧。

    思緒錯轉間,他目光微閃,明白過來。

    葉昔昭在這時打斷他思緒,打了帘子催促道:「想什麼呢?」

    虞紹衡走進廂房。

    乳母屈膝行禮,之後退到一角。

    虞紹衡視線逕自落在臨窗大炕上那個小小的人兒身上。

    他步履本就聲音輕微,此時又刻意放輕放緩,擔心自己將女兒驚醒。

    葉昔昭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從丫鬟手裡接過茶,小口小口啜著,視線卻是不離那對父女。

    忻姐兒睡得正香甜。柔軟漆黑的頭髮,映襯著白皙水嫩的膚色;低垂的眼瞼下,睫毛纖長,微微卷翹;鼻樑挺翹,小嘴兒一抹淡淡的水紅色;一隻小手落在枕畔,手指微微蜷縮。

    這就是他的女兒,這就是讓她歷盡千辛萬苦的他們的女兒。

    他永平侯的女兒,生於漠北,長於京城。

    虞紹衡回眸看向葉昔昭,目光幾欲心碎,笑容含帶感激。

    視線再度落到忻姐兒臉上,便不自覺地笑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忻姐兒柔韌的髮絲,指腹又溫柔滑過精緻的眉宇,粉嫩的小臉兒。將那隻落在枕畔的胖乎乎的小手輕輕托在掌心,笑著微微挑眉。

    將忻姐兒的小手輕輕塞到被子裡的時候,忻姐兒嘟了嘟嘴,透著一些不耐煩,側了臉。

    虞紹衡覺得有趣,極是輕柔地捏了捏她的小下巴。

    忻姐兒眉宇間的不耐消散,竟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虞紹衡的手無意識地又輕柔摩挲幾下。

    忻姐兒也許是覺得癢,小腦瓜又動了動,唇角慢慢翹起來,綻出一朵微笑。

    虞紹衡為之動容。

    葉昔昭放下茶盞,到了他身邊,輕聲問:「想抱抱她麼?」

    虞紹衡有些遲疑,亦是輕聲道:「會不會驚醒她?」

    「我幫你啊。」葉昔昭笑著將忻姐兒連同小被子一起抱起來,送到虞紹衡面前。

    虞紹衡分外謹慎地接到臂彎。

    忻姐兒稍有掙扎,之後身形動了動,尋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再度陷入酣眠。

    虞紹衡凝視著忻姐兒,自心底漾出暖若春風的笑意。

    目光中的那份柔軟、欣喜、感動,是葉昔昭從未見過的。

    那是一個心懷歉疚的父親,看著他的女兒才會有的目光吧?

    抱著忻姐兒緩緩踱步,虞紹衡的視線游轉在室內,一應陳設皆是嬌柔或淡雅的顏色。

    轉回到大炕前,他將忻姐兒輕輕放回原處,掖了掖被角,俯身吻了吻忻姐兒的額頭。攜了葉昔昭的手,帶著幾分留戀向外走去,「我還要去娘房裡說說話。」

    葉昔昭看著腳下,「你受傷之事----」

    「只是搪塞之詞。」

    「那就好,你先去沐浴更衣。」葉昔昭對他一笑,轉而喚人服侍他,之後才道,「我等時辰到了,再帶著忻姐兒去娘房裡請安。」

    虞紹衡頷首。

    沐浴更衣之後,他去了太夫人房裡之後,母子兩個傾談至黃昏,回到了正房。

    葉昔昭有些意外,「喬安方才把忻姐兒抱去她住處了----今日要提早去娘房裡用飯麼?我去命人接回來。」

    「不是。」虞紹衡攬住她身形,轉入東次間。

    葉昔昭問道:「與我有話說?」

    「的確是。」虞紹衡在太師椅上落座,將她安置在膝上,「不必記掛別的事,我們好好說說話。」

    「好啊。」葉昔昭垂眸,認同的微笑,「我也正想與你說些事呢。你剛回來,我們不該相互隱瞞,出於善意也是不該。」

    虞紹衡溫暖的雙唇在她臉頰印下一吻,為著她這樣的態度心安不少,「昔昭。」

    「嗯?」

    「不需你說,你聽我說就好。」

    葉昔昭對上他明亮的眸子,遲疑地點一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章字數多一些,木有二更了哦~

    明天的章節正在寫,目測是要回到甜蜜溫馨的節奏了~

    ☆、90

    虞紹衡目光溫柔,語聲真摯,「你在漠北懷胎、生下明忻所受的苦、落下的病,我都已知曉。」

    葉昔昭緩緩地笑開來,很有些無力的樣子,似是在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原本我是打算緩幾日再說此事,可你這樣,分明是時刻記掛在心。」虞紹衡吻了吻她額角,「我有你,有明忻就夠了。把那件事放下,聽到沒有,這塵世哪有真正的圓滿,而我心裡的圓滿,便是此時此刻。」

    葉昔昭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一旁高几上的茶壺,起身下地,「我喝點水。」

    她走到高几前,端起茶壺,卻是遲遲沒有將茶水倒入杯中。輕輕放下,她低聲道:「侯爺。」

    「……」虞紹衡看著她的側影。

    葉昔昭的手落在高几上,「你是我的夫君,這一生都是。可你還是世襲侯爵的朝臣,還是虞府頂門立戶之人,更是老侯爺與太夫人的嫡長子,唯一的嫡長子。所謂綿延子嗣,所謂開枝散葉指的是什麼?七出之無子指的又是什麼?」她不等虞紹衡說話,便又道,「你說了所思所想,也該聽我說說我的打算。」

    虞紹衡濃眉蹙起,忍耐地道:「你繼續說。」

    葉昔昭垂了眼瞼,看著高几,語聲依然平靜輕柔:「喬宸為了我的身體,自去歲辛勞至今日,我精神氣力才恢復到了有喜之前。可是之於能否再孕育子嗣,她一點把握也無。蕭旬請了宮中多少位太醫,他們也總是搖頭嘆息。」

    她抬眼望了望上方,吸進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如今想要的,是請你給我三二年的時間,讓我守著你、守著明忻度日。之後,我會去求太夫人給你尋找一個良妾,到那時,我想我就不會這麼善妒……」

    「你給我住嘴!」虞紹衡霍然起身,「胡說八道什麼?!」

    葉昔昭轉身背對著他,手抬起來,是阻止他言語的手勢,繼續道:「紹衡。」

    因著這樣輕柔的一聲呼喚,他腳步停滯,心頭一暖。

    「我只是失望了,你知道麼?」葉昔昭的語聲融入了濃濃的疲憊,「有人的失望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有人的失望是境遇起落窘迫,而我,我此生只想守著你,好好地過一輩子,可我怎麼做都不對……我與你針鋒相對形同陌路,不行,那樣一來,我娘家會拖累你,害得你被他們連累、為他們奔波善後;我傾心於你甘苦與共,到如今又變成了這樣。給你納妾,我會變成怨婦、妒婦;不給你納妾,不說你,便只說我,又如何對得起娘這麼久的容忍、呵護?總是這樣……看不到美滿在何處……」

    「葉昔昭!」虞紹衡冷聲喝止她的言語,到了她身後,板過她身形,讓她面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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