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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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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夏日消逝,秋日來臨。一早一晚的風,黃昏時的落日,都浸入了一份無形的清涼蕭索。
在這時節,皇上開始大刀闊斧地懲戒貪贓枉法的官員,區區數日,朝堂中便有不少官員被定罪論處,之後又迅速施行到各地,一時間,很多官員膽戰心驚。言官卻得到了用武之地,彈劾的奏摺如雪片一般飛到宮中,諸多官員因此落網。
在這之後,皇上下旨擇期設恩科,一來是為恭賀太后壽辰,二來自然是從朝堂官員的親屬或是重臣推薦的人選之中選拔人才。
恩科意味著的,通常是只要參加就不會落榜,會被委以或高或低的官職。
虞紹桓是永平侯的三弟,又被葉舒玄部分幕僚舉薦----他的前程已算是有了著落。
太夫人與葉昔昭獲悉之後,俱是自心底鬆了一口氣。而虞紹桓並沒因此懈怠,反倒愈發用功備考,婆媳二人愈發心安。
在這些情形之下,葉昔昭不由感嘆,侯府中人,當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若有良機便會全力以赴。而若追究緣由,自是老侯爺與太夫人管教有方----最起碼,將長子培養得能擔負重任,從而成了弟弟、妹妹的表率。虞紹衡或許是有著不足之處,正如他親口承認的沒有耐心,不願為何事解釋,可是那番果決霸道的 已足以使得兄妹妥協,不論甘願與否。
可塵世不就是如此麼?面面俱到溫和淡泊的完人反而會讓人不知所措,有時候有些特定的不足之處,反倒會帶來益處。
在葉昔昭正這麼想的時候,讓她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她枕邊人影響到了她----
是近來的事,葉昔昭察覺到了府中負責內宅採買的管事錢媽媽欺上瞞下,在中間漁利。她隱晦地警告過幾次,可錢媽媽卻是個欺生的主兒,以為葉昔昭剛剛主持中饋,手邊又堆滿了大事小情,沒有那份精力盯著她,被警告之後,毫無收斂的意思,只是將帳面做的更加細緻,足以以假亂真。
葉昔昭初時的確是被錢媽媽這樣的應對氣到了,詢問夏荷這人的底細之後,才有所釋然。錢媽媽是管家的親戚,從入侯府,再到如今成為管事,都是太夫人看著管家的情面一步步提拔上來的。
夏荷說,「之前錢媽媽也偶爾貪圖小利,但是微不足道,太夫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認真計較過。如今不知收斂,不外乎是因著夫人主持中饋沒多久,也是到現在才出言警告,以為您是個好欺瞞的人。唉,真是……都怪奴婢,最初您看出端倪的時候,奴婢就不該請您看在太夫人與管家的面子上縱著她。」
葉昔昭卻是擺手一笑,「換了誰也會如你這麼做。」錢媽媽是太夫人用了多年也不曾出過大錯的人,管家則是從老侯爺在世時就被倚重的,兩個人又是親戚,換了誰又能不顧及情面寬容相待?
可是,她已給過錢媽媽幾次機會了,錢媽媽仍舊不收斂,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了,是以當即吩咐夏荷:「責令她儘快將貪下的銀兩全部交出,之後把她打發出府。至於她的差事,便讓鄭媽媽頂替。」
夏荷稱是,心裡只覺得夫人這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主僕二人對這件事做出定奪的時候是黃昏之前,黃昏時回府的虞紹衡自然是無從知曉。
虞紹衡剛進到前院,管家便上前行禮,攔下了他,恭聲道:「侯爺,小人有事相求。」
「何事?」
管家道:「侯府在外的鋪子,有一間缺個女買辦----今時夫人有意在內宅換些新人,有意將錢媽媽派遣去別處當差,如此一來----」
管家是多年來行事穩妥之人,此時話又說得圓滑,虞紹衡也就沒有多想,道:「就依你之見,之後知會夫人一聲即可。」
管家千恩萬謝,看著虞紹衡往內宅走去的時候,神色轉為忐忑。一面,他覺得夫人自來很是顧及太夫人與侯爺,諸事都看著母子兩人以往的態度下定論,此事極可能是忍氣吞聲,那麼他日後約束著錢媽媽不再貪圖小利即可;另一面,他又覺得侯爺與夫人的情分今非昔比,萬一夫人若是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侯爺,那樣一來……後果如何,他真說不準。他只是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極大,又因著錢媽媽磕頭如搗蒜的一再懇求,終究是私底下常來常往的親戚,這才冒險出手一試。
忐忑之後,管家喚人去轉告錢媽媽,當即交出部分貪下的銀兩給夫人個交待,之後儘快收拾行李離開侯府,等著他命人將她接至外院的鋪子。
葉昔昭去往太夫人房裡的路上就聽說了這件事,明眸一瞬,吩咐夏荷:「去將錢媽媽給我關到柴房裡去!沒我的話,我倒要看看誰能將她帶出內宅!」
夏荷連忙稱是,心裡卻開始擔心了,暗自埋怨侯爺----好端端的,介入內宅的事做什麼?真當夫人是個好相與的沒脾氣的了麼?她也只是對你百依百順而已----竟連這都看不出!眼下這分明是要害得夫人朝令夕改,她不跟你發脾氣才怪!
請安前後,葉昔昭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與虞紹衡一同返回蓮花畔的時候,一張小臉兒就冷了下來,懶得理會虞紹衡的樣子。
虞紹衡一看就知,她的怒意只針對自己,卻是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惹到她了?路上說這些也不合適,是以回房用飯時才問道:「我做了什麼讓你這般氣惱的事?」
葉昔昭凝眸看了他片刻,「你還好意思問?」
虞紹衡不由發笑,「我都不知因何而起,自然要問。」
葉昔昭忍著氣,道:「你為何要干涉內宅的事?我主持中饋,你若是有異議,儘管去與太夫人說,讓她老人家再換個人當家做主就是。不由分說就害得我朝令夕改,讓我如何自處!?」
「你主持中饋,我自然沒有異議。」虞紹衡其實是一頭霧水,「與我說說,我怎麼害得你朝令夕改了?」
葉昔昭摔下筷子,站起身來,正色告訴他:「你便是獨斷專行,我決定的事也不是你能更改的!如今就是男主外女主內,你要干涉我的事也可,先要做的是將我主母的身份罷黜!至於原由,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決定了,也不該由我與你道出!」語畢,氣呼呼離席,逕自去沐浴更衣了。
虞紹衡細想了想,隱約猜出了她的火氣從何而來,又看向夏荷,「你說給我聽。」
夏荷心裡是真懶得理他,滿心都在為葉昔昭鳴不平,可該說的自然還是要說,將錢媽媽事情的始末細細講述一遍,末了又道:「這也就是夫人,換了別人,怕是早被氣得哭個不停了----侯爺,你這樣隨心處事倒是輕易,可一干管事、丫鬟會怎麼看夫人?關乎內宅的人,您怎麼能隨口決定去處呢?」
虞紹衡這才明白,自己一不留神就讓葉昔昭受了委屈,暗自慶幸她是個處事乾脆利落的,當即便有了決定,否則,時間拖得久一點,事情傳開了,下人不定會怎麼看待她。這般思忖之下,吩咐夏荷:「喚長安去把管家給我關起來,明日我再追究他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