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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葉昔昭也不反駁,只是道:「既已沒事了,就繼續做繡活吧。」
「……」虞紹筠不說話了,扯過被子蓋住身形。
葉昔昭到了她近前,摸了摸她額頭,「的確是有所好轉。好生歇息,與你二嫂說說話,我午間再來。」
虞紹筠看向葉昔昭,「大嫂做的飯菜很不錯,午間能不能再給我做一道山珍刺龍芽、一道荷葉粉蒸肉?」
葉昔昭問二夫人:「她吃這些行麼?」
「少吃些,也不礙的。」
葉昔昭含笑點頭,「那就好,午間我做好了命人送來,你與她一起吃,管著她不要貪嘴多吃。」
二夫人笑著滿口應下,「那自然再好不過,我也有口福了。」
虞紹筠也無異議,「那我先謝過大嫂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侯府平靜得有些反常,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太夫人交給葉昔昭打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她的日子也就越來越清閒。是以,不時便帶著葉昔昭應邀離府做客,將多年往來之人一一引見給兒媳;又是多年信佛之人,虞紹筠痊癒之後,隔幾日便帶上女兒一起去寺里上香祈福,初一十五這種日子更是必然會去的。
葉昔昭對於禮佛之事不反對也不熱衷。這源於葉舒玄多年來信奉道家學說,而孟氏則與太夫人一樣信奉佛教,便使得葉昔昭年幼時便開始接觸佛經、道經,看得多了,沒有使得她偏向於哪一方,反而覺得各有各的好處,一視同仁,同樣尊重,分不出個輕重。
是以,得空的時候,也會陪著太夫人與虞紹筠前往寺里上一炷香。
虞紹筠在太夫人的薰陶下,上香時有著幾分誠意,也逐漸開始喜歡上了寺廟內安寧悠然的氛圍。每次從寺里回來,心境都會平和幾分,人也真正安靜下來,每日留在房裡做繡活。
時光無聲地從指間悄然逝去,轉眼四月逝去,夏日將盡。
初一這一日,太夫人與虞紹筠一大早就離開侯府,趕往寺里上香。
同一時間的葉昔昭,因著燥熱醒來,蹙眉輕推虞紹衡,和他拉開一點距離。這人溫暖的懷抱在別的時節再好不過,在這光景下可就不是享受了。
「沒良心。」虞紹衡闔著眼帘打趣她,「等天冷了也要離我遠遠的。」
「想那麼遠做什麼?」葉昔昭笑道,「你此刻該想的是該起身了。」
虞紹衡蹙了蹙眉,「是。有時候會想,何時能夠賦閒一段時日,與你真正朝夕相對。」
「恐怕要到年華老去之時了吧?」葉昔昭對此也有些遺憾。新婚時,他有一段日子的假,可那時她每日如夢遊,只忙著對他冷眼相對了。迅速斂起語聲中的悵然,她寬慰道,「朝夕相對之下,說不定就會慢慢地看彼此不順眼,倒還不如現今這樣。」
「怎麼可能。」虞紹衡笑著坐起身來,斂去意態中的慵懶,將她衣物放到她身側,「你這幾日有不少事要做吧?」
葉昔昭一面與他一起穿戴齊整,一面道:「是啊,府中各處的陳設、用具都要換成夏日裡該用的,還有幾處沒換完。眼看要到端午了,要準備起來。」
「實在繁忙的話,就讓二弟妹幫襯一二。」
「二弟妹想得多,不想落話柄,我怎麼能強人所難。再說我也只是四處轉轉,只是個發話的,不累。」
「你心裡有數就好。累壞了的話,我可不會管你。」
「誰要你管?」葉昔昭絲毫不將他這話放在心裡,「有太夫人管我就好了。」
虞紹衡笑起來,「娘這些日子心緒好轉些沒有?」
葉昔昭如實道:「不時出門走動,心境有所緩解了。只是,上門為紹筠提親的人還是一個也沒有,不論怎樣,太夫人還是難免會多思多慮,偶爾便有些煩悶。」
「我已命人留意蕭旬那邊的動靜,他定是明白此事原委的。過些日子就見分曉,我已與娘說過了,你也不要為此心煩。」
「嗯,那就好。」
虞紹衡出門之後,葉昔昭忙於處理大事小情的時候,葉昔寒過來了。
這段日子未見,他清瘦了幾分,目光平靜,舉止也多了一份穩重,落座後直言道:「我是來請你得了閒就回娘家一趟,幫我勸勸你大嫂。」
葉昔昭語氣透著同情:「我大嫂怎麼了?無從容忍你了麼?」他已走到了被生身父親當成棋子來用的地步,細想想,真有些可憐。
葉昔寒沉默片刻,低聲道:「她說我若是再與唐鴻笑來往,再不按照爹娘意願為人處事,便要回娘家常住了。」
葉昔昭不能讓他看出自己曉得他行徑的目的,狠一狠心道:「誰叫你不爭氣?誰叫你又與唐鴻笑來往的?我才不管你的事!這些日子不回去,也是懶得見你,更懶得聽說你的事。往日裡你不知福,現在又不肯聽大嫂的規勸,怎麼好意思來與我說這種話的?」
「我……」葉昔寒目光中儘是掙扎,卻很快斂目平復了情緒,「你不肯幫我,也算了。我還有事,回去了。」
「你走吧。日後不要再為這等事來找我了,侯府不稀罕招待你這樣的人!」葉昔昭說完,喚人送客。
葉昔寒苦笑著起身,離開時腳步很是沉重。
葉昔昭閉了閉眼,心裡很不是滋味。只盼著他能熬過這一關,能在兼顧正事的同時,用真情實意去挽留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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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華寺。
太夫人上香之後,去找相熟的法師為自己答疑解惑。
虞紹筠信步遊走在寺中空曠古樸的殿堂之間。
走出大殿,轉向後方殿堂途中,她感覺到了一道視線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感覺猶如針芒在背。
猛地回頭,唯見舉手投足透著恭敬的絡繹不絕的上香之人,並未發現可疑之人。猶豫片刻,這才回頭繼續前行。
等她走遠了,兩名年輕男子從殿堂合抱粗的圓柱後轉過身形。
這兩個人都是虞紹筠見過的,其中一人更是她很熟悉的。
一個是鍾離燁,少年登基的帝王。
另一個是蕭旬,為鍾離燁打理諸多隱秘之事的暗衛統領。
鍾離燁問道:「她這些日子還算安分?」
「除了不時來寺里上香,不出家門半步。」
鍾離燁微一頷首,「侯府總算是門風不錯。」
蕭旬有些沮喪,「的確,便是微臣也難以進入侯府。」
「好事。」鍾離燁大步流星離開正殿,避開上香之人,迅速離開耀華寺。
策馬揚鞭回宮的途中,鍾離燁吩咐道:「朕下旨之前,斷了旁人求娶虞紹筠、虞紹衡為她擇親事的途徑。這一兩日尤其要上心,不可功虧一簣。」
蕭旬稱是,又道:「旁人都是小事,唯有靖王那邊不肯罷手,近來愈發急切了。」
鍾離燁眼中閃過鋒芒,「他倒是會想,與虞紹衡結親,便能讓侯府、相府全成為他的勢力----如此的話,這朝堂、天下還有朕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