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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糊塗的東西!」葉昔昭怒道,「你所作所為會釀成怎樣的後果你想過麼?你又可曾問過我的心意?自作聰明!」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吳媽媽一面說著一面磕頭謝罪,頭碰到地上方磚,聲聲作響。

    葉昔昭轉而問道:「說說你與三夫人,到底是為何來往?」

    「三夫人是有意與奴婢打聽夫人一些事,奴婢從未與她說過什麼。至於她多次要奴婢過去,奴婢一是沒有辦法回絕,二來是探她的口風。至於芷蘭那件事----奴婢與芷蘭不合,府中哪個人不知道?三夫人不過是借題發揮,想讓夫人下不來台。在奴婢看來,三夫人對夫人不懷好意,夫人日後要多加防範。」說完這些,吳媽媽又保證道,「夫人與表少爺都是待奴婢不薄的人,說句高攀的話,奴婢是將夫人與表少爺當成半個親人的,這才做了糊塗事。可三夫人那邊,奴婢說的句句屬實,願以家人性命起毒誓:若有半句假話,奴婢舉家不得好死!」

    吳媽媽最是將賭咒發誓這種事看得重,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又指出三夫人不安好心,沒道理是假的。葉昔昭呼出一口氣,思忖片刻,「你,我是留不得了。記住,或是返鄉安度晚年,或是舉家遷出京城。若是再做糊塗事,別怪我讓你一家人落得個沿街乞討的下場。」

    「多謝夫人網開一面。」吳媽媽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衫,又再度下跪磕頭,再起身時,已滿臉是淚,「夫人保重,也請放心,奴婢會儘快離開京城,不會再給您添一絲煩擾。」

    葉昔昭看著吳媽媽的背影,心緒複雜,難以用言語形容。吳媽媽在她身邊多年,每日裡噓寒問暖,很多時候,是把她當成親人一般照顧著。芷蘭、新竹也一向尊敬這個人,直到進到侯府之後,兩個人才慢慢地生出不滿,只是一個會不管不顧地說出來,一個將情緒藏在心裡。

    葉昔昭轉念又想,會不會因為往日情分,使得處置的方式太過寬容了。

    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葉昔昭便命人去了相府一趟,讓母親午後過來一趟。

    過了些時候,芷蘭走進門來,「吳媽媽整理行囊的時候,主動拉了新竹去在一旁監視,只帶了幾件衣物走了。她給夫人做了兩雙繡鞋,稍後奴婢拿過來。」

    葉昔昭聽出芷蘭語聲中淡淡的失落,勉強扯出一抹笑,「你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

    「是啊,」芷蘭抿了抿嘴,「新竹說,吳媽媽一面收拾行囊一面叮囑她很多事,都是關於夫人的喜好,一面說一面掉眼淚。新竹跟著哭了半晌,現在還紅著眼睛。奴婢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一番話說得葉昔昭心裡也酸酸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如此。

    午後,孟氏過來了。因著前幾日才來過,便沒去太夫人房裡。

    落座後,遣了丫鬟,聽完吳媽媽的事情原委,孟氏笑道:「以往倒是沒看出,你是個心慈手軟的。」

    葉昔昭知道話中深意,嘆息一聲,「我在閨中的時候,您整日裡被幾個庶妹纏著,又有忙不完的家事,吳媽媽陪著我照顧我的日子,可比您都長。不要說一個人,便是個物件兒,跟了這麼多年,也做不到下狠手。再說了,這也不是殺雞給猴看的事,處罰太重了,別的下人反倒會覺得我是翻臉不認人的性子,誰還願意對我盡心盡力?」

    「我明白。」孟氏點點頭,「回府後我就派出兩個人去,監視她的去向,也會出言警醒幾句。這樣一來,她再做糊塗事,便是開罪相府,她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況且,你對她也算仁至義盡了,她豈會不明白。」

    葉昔昭點點頭。

    「過兩日便是你父親的生辰,你與侯爺----」

    葉昔昭回道:「侯爺說會與我同去。可是如果被政務絆住,那就沒辦法了----如今他在家養病,卻還不時被傳召進宮,昨夜進宮,到現在還沒回來。」

    「有這份心就好!」孟氏舒心地笑了起來,「便是只有你回去也無妨,咱們母女好好說說話。到那日可一定要早些過去。」在侯府,很多體己話想說,卻總是覺得不踏實。

    「一定。」

    說著話,太夫人過來了。

    先前因為葉昔昭的態度,親家兩個也親近不起來,每每孟氏過來,總是刻意先去太夫人房裡,與別人家正相反。因為婆媳情分淡漠之至,孟氏總會歉疚地說是自己沒把女兒管教好,太夫人則總是說是自己沒把兒子管教好----小夫妻不合,最為難最不好做人的其實是她們。

    這一次,兩個人相見,顯得很是親熱,熱熱鬧鬧地說了好一會子話。

    孟氏告辭時,太夫人與葉昔昭一起送出垂花門外。

    往回走的時候,太夫人笑眯眯地看著葉昔昭,「房裡的下人又走了一個?」

    「是啊,走的那個鄉下家中事情多,總是跑來跑去也不行,便自行辭了差事。」葉昔昭笑道,「兒媳正要求您給我指派個人呢。」

    太夫人滿口答應下來,「好。過兩日,我給你派個得力的大丫鬟過去,小丫鬟也添兩個吧?人手多一些,服侍你們兩個也周到些。」

    葉昔昭語調輕快:「再好不過,多謝太夫人。」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趨近,婆媳兩個齊齊回頭,看清情形,俱是忍不住蹙眉。

    作者有話要說:

    ☆、何人聒噪

    策馬入府的人,除了虞紹衡還能是誰?

    讓太夫人與葉昔昭蹙眉的是,他出門是坐轎穿著官服,回來卻是騎馬穿著黑衣,並且,右臂衣袖上有破損之處,分明是被利器劃傷。

    再打量他神色,眉宇間凝著深濃的疲憊。

    虞紹衡看見垂花門內兩人,好看的劍眉亦是微不可見地輕蹙。不想讓她們看到,卻被撞了個正著。

    身形落地,將韁繩拋給小廝,虞紹衡闊步走近的同時,漾出了歉意的笑,「娘。」隨即又凝了葉昔昭一樣,笑意中的歉意更深。

    太夫人和葉昔昭疑慮更重。

    「我看看,受傷了沒有?」太夫人上上下下打量著,「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進宮面聖麼?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回來?」

    「沒受傷。」虞紹衡走在太夫人身側。

    葉昔昭知道母子兩個有話說,刻意放緩了腳步,落後一段距離。

    虞紹衡低聲與太夫人解釋。

    「是麼?」太夫人先是驚訝的語氣,過了片刻停下腳步,「這是真的?」待虞紹衡默認後,竟抬手戳在他眉心,很是無奈地咬牙嘆氣,「你呀----」

    虞紹衡陪著笑,「明日一早,我去登門謝罪。」

    葉昔昭看得驚訝不已,卻還是一頭霧水。

    太夫人回首看向葉昔昭。

    「我與她說。」虞紹衡虛扶著太夫人向前走去,「您回房歇息。」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爭一時意氣?」太夫人推開虞紹衡,「你說什麼?還是我去跟昔昭說,明日與你一起去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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