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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2:57 作者: 九月輕歌
前生對唐鴻笑,興許是敬佩他才華,欣賞他辭藻華麗而傷感的詩作,再加上他少年時家人不在京城,獨自進京求學,是父親的得意門生,閒時偶爾相見,算得熟稔。後來他家人到了京城,與相府常來常往,兩個人訂了親,一段時日內,她認定了他是她此生的歸宿。
前世便是如此,一直記掛著他安危,一直盼著他過得好,一直因為被虞紹衡強娶所有憧憬落空而不甘落寞。直到父兄落難時,才知那人是怎樣的品行。
而對虞紹衡,她知道自己執迷不悟的代價,知道自己前世錯了多少,所以此生才立誓要盡心竭力地盡本分、彌補對他的虧欠。
是不是因為這些,所以他一言一行落到她眼中,都是賞心悅目,都是可以接受的。
並不是為此悵惘,只是略有感懷----詩詞中的魂牽夢繞、牽腸掛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她至此時也不曾有過那般感觸。
也許是假的吧?葉昔昭自嘲一笑。她想,興許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句話是至理名言,不讀詩書,不曾見詩人如何描述一個情字,如今也就不會生出這些思緒了。
進到書房院門,葉昔昭斂起思緒,著小廝通稟後,款步進門,將食盒內的飯菜擺上圓桌。
虞紹衡走過來,對色香俱佳的菜餚很是滿意,「色、香兼具,味也不會錯。」
芷蘭聽了,很是為葉昔昭歡喜,使了個眼色,與小丫鬟退下。
葉昔昭只是道:「合不合口,還要等侯爺品嘗之後再做定論,若是不合口味,知會妾身便是。」
虞紹衡落座,先嘗了蟹粉獅子頭,滿意地點頭,「改天給娘做了送過去,定是讚不絕口。」
這比直接誇讚更中聽,葉昔昭抿嘴笑了。
之後的香辣蝦,虞紹衡嘗了嘗,頻頻點頭。
「侯爺喜歡?」葉昔昭語聲透著喜悅。
虞紹衡笑著反問:「難不成你也是?」
「是啊,原來相府的廚子做不慣辛辣食物,我吃著總是不合心,這才開始學習廚藝。」葉昔昭神色分外喜悅,「先前還擔心辣子放多了呢。」
「不會,我曾在蜀地征戰,停留一年左右,或許是生性喜辣,喜吃那邊菜餚。」
葉昔昭由衷笑道:「那就好了!日後也能由著性子做辛辣菜餚了。」之後忽然記起他傷勢,不安地道,「竟忘了侯爺有傷在身,今日嘗嘗就罷了。侯爺傷愈後,妾身多做幾次補過。」
「我自來沒有這些忌諱,負傷時亦飲酒不忌口。」虞紹衡笑意深緩蔓延,「不過,這次聽你的。」
成婚兩年之後,他與她才開始了解彼此的喜好。
可是,這多好。
用罷飯,漱了口,又服完藥,虞紹衡問道:「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葉昔昭當然知道,卻道:「什麼日子?」
「唐鴻笑成婚。」
葉昔昭淺笑道:「與我何干?」
虞紹衡沉吟片刻,「那麼,我是不是能這麼想----你之前兩年歲月的不悅,只是因為看我面目可憎?」
「侯爺的話,總是叫人難以答對。」葉昔昭從容回道,「侯爺從沒往別處想過?」
「例如說----」
葉昔昭啜了一口茶才道:「京城無人不知,葉昔昭是被侯爺強娶進門。可是,沒有人會因此非議侯爺,卻只會對妾身生出百般猜測。」
虞紹衡微一挑眉,這倒是他不曾想過的。
「女子命運,取決於家門,雙親做主婚事,女子無從選擇。可妾身與唐家定親在先,最終卻嫁了侯爺,有人道賀,亦有人冷嘲熱諷,暗地裡猜測妾身水性楊花、媚惑侯爺的,不在少數。若把侯爺換了妾身,又該作何感想?」這番話,也不算是葉昔昭的託辭,她一度惱恨虞紹衡,這原由占了一半。
不說旁的,便是她父親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妾室、庶女,還有唐家一些人,皆是認定了是她輕浮放蕩,勾引了虞紹衡,才使得親事生變。是以,說起這些,她語聲甚是寥落。那些流言蜚語,她不曾理會,卻不代表不在乎。
聲名在外的才貌兼具的相府嫡女,從來是飽受讚譽,何曾受過一絲怠慢?可在他強取豪奪之時,她便是有心辯駁,也架不住旁人天馬行空的臆想。她明白,辯駁只會變成別人眼中越描越黑之舉,也只得放棄。
虞紹衡短暫地沉默之後,又問:「只是因此?你從未將他放在心裡?」
他是該這麼想,甚而,他的猜測是對的。深沉睿智如他,想全身而退,取得他信任,談何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閒情逸緻
「侯爺的話還是叫人無從答對。妾身萬般不是在先,能做的不過是恪盡本分、盡心服侍。」說著話,葉昔昭到了虞紹衡面前,恭恭敬敬行個禮,「侯爺忙了半日,也累了吧?妾身告退。」
虞紹衡站起身,將她帶到面前,「生氣了?」
「沒有。」她有什麼理由和資格生氣。
虞紹衡語調溫柔:「不過是隨口問問,倒惹得你不悅了。」
葉昔昭淺淺揚眉。隨口問問?她才不信。
虞紹衡摩挲著她髮絲,「以往我一直認為,你是因婚事生變,才對我冷若冰霜。只是,我不問過你,心裡總會存著一份猜忌。」甚至於,總覺得他對她的情意太過卑微。
葉昔昭問:「妾身的回答,侯爺相信麼?」
虞紹衡不由笑道:「當然。」
相信才怪。葉昔昭心道,日後稍不留神,大抵就會又引得他疑心。
疑心病,怕是所有身在官場的男人的通病。
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從骨子裡信任她,一如他對她的情意。
虞紹衡攜了她的手,「不需計較無謂之事,留在我身邊即可。」他對她的情意與疑慮同在,且近乎詭異的並不矛盾,互不影響。
葉昔昭看住他燦若星辰的雙眸,「妾身當然會留在侯爺身邊,又為何離開?」
虞紹衡笑意深緩漾開來。
葉昔昭讓他小憩,返回正房卻沒睡午覺,繼續做針線活,是因吳媽媽稍後便會返回。
果然,過了些時候,芷蘭和吳媽媽一先一後走進門來。
吳媽媽膚色白皙,圓臉,體態本就豐腴,這兩年愈發富態了。
「回來了?」葉昔昭抬眼笑道。
吳媽媽掛著笑,行禮後才道:「記掛著大小姐,料理了家事就忙不迭趕回來了。」
芷蘭在一旁命小丫鬟奉上茶點,「夫人忙了好一會兒了,歇歇吧。」
話音剛落,吳媽媽就道:「你下去吧,我與夫人說說話。」
芷蘭抿了抿嘴,不說話,也不動。
「你這是----」吳媽媽苦笑,「被打發去了別院幾個月,性子竟一點沒變。」
芷蘭硬邦邦回一句:「奴婢在等夫人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