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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36:28 作者: 37℃以下無愛
他本來也不想那樣做的,畢竟都是一家人,流著一樣的血液,奈何這小子年輕氣盛,逼得太緊,正好他那個沒什麼腦子的媽想要除掉羽翼漸豐的江城,他三言兩語挑動她在車上動手腳,再順勢放點消息給那小子,結果呢,小狼崽子還真有本事,三兩下就說動江經緯劫了江城的胡。
可是事到臨頭那女人反悔了,她不幹了,他只好叫司機假意丟了手機,時候謊稱沒收到指令,那女人自然不放心,卻又不敢鬧出動靜,她怎麼沒想到車上的不是她打心眼裡瞧不上的私生子,而是她最心愛的兒子,當然,還有那個傭人帶過來的男孩,那男孩一向跟那小子親近,走哪兒跟哪兒,看著也心煩,一塊料理算了。如他所願,那叫什麼名字的外國客戶是深夜到達的,那個女人提前不知,因此失去了阻止的先機,他是料到她會崩潰的,所以並沒有把事情做絕,說不清原因,他總見不得她太難過,雖然她一直也不正眼看自己,明明他該恨她的,可到頭來他還是手軟了。
女人啊,都是禍害。
手軟的代價是這小狼崽子沉寂了兩年,牙磨得更尖利了,又一次把爪子伸過來,擺明了是不給他活路的。他能有什麼辦法?這一次,他可不打算再心軟了。
江浮生常想,如果沒有兩年前的那場車禍,他會是怎樣的?
他想他仍是意氣風發的江二少,但若沒有那場車禍,他是一定不會愛上她的,打小看慣了父母的相處,他覺得愛情實在沒什麼可憧憬,無非就是女人,無非就是床笫那些事,浮生若夢,他是從不肯虧待自己的,所以從前他有過不少女人,他的喜好也很單一,她們大都漂亮聰明知分寸,他得以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是那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之後他頹廢在一方別墅里,不知是懲罰自己,還是懲罰母親,從醫院出來他就順藤摸瓜地查到她,他沒有辦法,只能想辦法抹掉蛛絲馬跡,可他是怨她的,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怨。
與此同時,那些女人一聽江二少斷了腿還離開了江氏,哪裡還肯和他繼續逢場作戲?他也是不在意的,他又不是江城,一顆心撲在那個甦醒身上,很早以前他就暗地裡調查過,知道江城曾和甦醒在一個高中就讀過,還真是痴情,他時常諷刺地想,又覺得這樣很好,那個女人把他綁牢靠了,他還拿什麼跟自己爭?
直到那一天她被江城帶過來,一切都好像不一樣了,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這樣一個女孩子感興趣,早知道換做以前,他是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的。
那女孩子愛看書,一來就對著他的書架犯痴,後來知道她是文學院的,他居然覺得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兩年間他只有與書為伴,而她恰恰讀書厭倦,連他手裡那本《普漢先生》她都知曉。以往他的那些女人們,是沒有人會陪在他身旁靜靜看書的,她們大都一上來就摟著他,使出渾身解數滿足他,當然他也是很大方的,錢或者支票,只要她們伸手,他江二少從來都不吝惜。
只有那一百萬他給得膽戰心驚,也曾猶豫過,可是不出手實在不安心,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她過得輕鬆一些,就算她不喜歡她,他也不至於以此要求她什麼。就算問心無愧,他到底有些怕的,怕她知道後起芥蒂,怕她因此而把他當做以為有錢就能得到一切的那一種人,雖然他承認自己確實也就是那一種人,可他就是怕。好在她誤以為那錢是甦醒給的,而那個甦醒也算識相,二話沒說攬在自己身上,她畢竟是她姐姐,她不會太介意的。
江浮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個人,她什麼也不做,她一點也懂得逢迎他,可只要她在,哪怕只是在他身上翻著書,他都覺得心滿意足。
這就是愛情吧。他想。
他其實是不喜歡曖昧的,而她也一定不是那種會曖昧的女人,就在他思索著怎樣開口捅破那層窗戶紙,卻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她主動的,那樣一個羞澀的女孩子,也會鼓起勇氣直視自己。
「我怕我會賴著你」,聽她這樣說,他的心狂亂跳著,仿佛回到十七八歲那樣,整個人都是不受控地青澀著。於是他順從自己的心意,他告訴她,「賴吧,賴一輩子。」一輩子,他曾經想都懶得想的事情,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說給這個女孩子聽。多麼不可思議啊。愛情。
那就這樣吧,就這麼安定下來,身心都安定著,再回頭想想兩年前,那個江二少可真是荒唐,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浮生里,有她相伴,他已經十分滿足,滿足到可以不去計較那半條腿。他甚至開始理解江城,他是從沒叫過他哥哥的,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更不會有,但是他第一次從心底承認,有些地方他是比自己成熟的。
江城曾說過,他的一生只有那麼一絲光亮,他一定要捉住,其他的他都不在意,都可以放棄過。那時候江浮生是懷疑的,哪有男人不在意事業?他懷疑他故弄虛招地迷惑自己,就像他的母親一樣,明明跟父親分手了,硬要生下他留下一個禍害。是的,他經常覺得他是禍害,禍害了他們好好的一個江家。後來他懂了,他也釋懷了,這世間原來真的會有一個人讓你覺得過往都是煙雲,也就從那時候起,他和江城,他們無聲地言和了。
那個人他一定不會放過,不僅為自己,更為了長生,想到長生,江浮生心中某一個角落就隱隱泛著疼痛,「浮生哥,我媽說要我把你當親人,以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那乾淨的面容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長生,長生,為什麼他不像他的名字一樣長長久久,為什麼那一天他要帶上他。江浮生恨自己,更恨那個跟他有些血親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