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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31:59 作者: 土著宅
想想老頭在世的時候拄著拐杖罵街那精神勁兒,徐濤眼眶有點發熱,
「嗨,您要是還在多好,咱們小區外對面新修了個公園,給您養只哈巴狗就可勁兒遛去吧,哪兒用得著這種紙糊的玩意兒。」
往燃燒的紙錢堆上填了那隻紙紮狗,徐濤絮絮叨叨跟他老子說話。
自打小時候他媽跟人跑了,就是他們爺倆相依為命,感情一直很深。生老病死也是人世常情,徐濤唯一比較慶幸的是他們家老爺子是突發腦淤血去的,生前就是個急性子利索人,走的時候也利利落落沒遭什麼罪。
今晚的夜裡吹了點小風,徐濤燒紙的時候按照習俗在地上拿粉筆畫了個圈,表示圈裡的紙錢都是徐老爺子的,孤魂野鬼拿不走。
照說也奇了怪了,紙錢燒完剩下一地紙灰堆,那麼輕的紙灰被小風一吹,竟然不是往粉筆圈外飄而是在火光中螺旋狀上飄。
按照當地老人的說法,這是往生的人過來收錢了,紙灰飄不出地上的圈,旁邊守著的孤魂野鬼就搶不走錢。
夏姚留在客廳等徐濤,原本電視看的好好的,突然外面就颳起了小風,廚房的一扇窗戶沒關嚴實,被風吹得來回晃動。
他起身去關了下窗戶,又從冰箱順了盒冰激凌,平時徐濤管著他,這麼晚不讓吃涼的,正好趁著對方不在偷吃兩口。
他跟只透了油的小耗子似的,喜滋滋從廚房鑽出來,路過掛徐老爺子照片的那面牆的時候又看了他老人家一眼。
今天提起徐老爺子次數有點多,他這一眼也是下意識的。可這麼一看,夏姚就覺得自己拿冰激凌的手有點冷。
怎麼回事呢?原來這照片裡徐老爺子是目視前方不怒自威的模樣,可也不知道是那一點隱晦的心理作用還是角度問題,夏姚站在牆邊再去看那照片,總覺得老爺子是在和自己對視。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快步走到沙發那坐好,再去看那面牆,照片上的人確實還是往常的模樣,目視前方,並沒有什麼改變。
「果然是角度問題,剛才可太嚇人了。」夏姚鬆了口氣,安安心心吃著冰激凌看電視,可看著看著,他就又忍不住偷偷用餘光往照片那看。
嚇!
怎麼又覺得照片上的老爺子在看自己了!
趕緊看過去,牆上的照片依然靜靜地,沒什麼變化。
夏姚卻覺得身上有點冷了,尤其是那小半盒冰激凌下去,他更覺得冷。稍微調高了些空調的溫度,還是覺得身上不暖和。
他猶豫來猶豫去,才過兩分鐘就忍不住去看一眼那張照片,不到兩分鐘,又看了一眼......
不管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放好剩下的半盒冰激凌後跑到玄關穿鞋子。
「你咋突然來了呢?」徐濤正在路口給他爹燒新衣服呢,見夏姚突然過來了也有些詫異,拉著他的手摸摸,
「晚上起風了,怎麼不穿個外套,冷不冷啊手這麼涼,我給捂捂。」
夏姚有點不好意思地抽出手自己搓搓,「別這樣,這還在給你爸燒紙呢。」萬一真有鬼魂,他們倆就等於當著徐老爺子的面拉手親熱,多那啥。
徐濤可不管這個,拉著夏姚往火堆邊湊湊,省得他讓風吹得冷,
「正好,既然來了也一塊給我爸燒燒紙。」要是真有鬼魂倒好了,他早就想讓他爸認認自己這媳婦。
「嗯。」夏姚乖巧地接過一疊兒紙錢,一張張往火里添,心裡小聲說,
徐大爺,我來給您燒紙了,我,我跟徐哥好這事您也別生氣,我們倆都是真心想在一塊好好過日子的。我,我以後肯定對他好,您老別嚇唬我了,您兒子這麼好,就算嚇唬我,我也肯定不跟他分......
火舌舔過紙張,偶然迸射出一兩點小火星,烤得人臉上熱熱的。一陣小風颳過,紙錢灰仍舊是旋轉向上飄,就好像是看不見的虛空之中,有一個嚴肅臉的胖老頭一邊數錢,一邊板著臉聽小輩在下面念叨。
徐濤往火里送了那個新款智慧型手機,突然出聲了,「爸,這就是姚姚,我媳婦,明年再給您送寒衣紙的時候我還帶他來,以後都是我們倆一塊孝敬您了。」
「嗯,」夏姚鼓起勇氣,主動去拉徐濤的手,「徐大爺,明年我還跟我哥來,給您送最新款的手機。」
徐濤攥攥他的手,又鬆開攬住他的肩膀,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麼會寫出這麼陰森森的東西!
發現一旦放飛自我人就徹底懶得動彈了......明天再來一發。
☆、二十.三十
夏姚的大學生活,和身邊的同學稍微有點不大一樣,他既不住宿,也沒參加什麼社團活動,除了每天按時來學校上課,和班裡的同學交流不多。
徐濤對此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總怕他過於不合群被班裡的人排擠。
「不然我請你們班裡的同學吃吃飯?或者單獨約你們班導出來......」徐老闆一開口就是大手筆,他不差錢,恨不得拿錢也給自家媳婦堆出個和諧校園生活來。
他對待夏姚的態度既像戀人又像長輩,總怕自家的孩子享受不了美好的大學生活。
「有什麼可請的,我門班導估計也不能答應。」
夏姚卻不這麼想,他不覺得大學生活和高中應該有什麼不同。高中的時候他除了白天上學會和趙帥他們幾個關係好的夥伴一起活動,放學和假期期間一向是和徐濤膩在一起。
尤其是現在,徐濤為了他來這邊陪讀,每周都要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往返臨潼處理工作上的事,兩人相處時間實際上並沒那麼充足。
夏姚跟他們家老徐相處時間都嫌不夠呢,哪兒還有心思放在所謂的大學交際里。
「我就怕你白天在學校上課過的不痛快......」徐濤還在絮絮叨叨,夏姚嫌煩窩在沙發上懶洋洋的伸手,「有什麼不痛快的,誰還會無聊到因為我不愛交際擠兌我?」
唉,他媳婦還是太小,想法可單純。要知道越是特立獨行的人,就越容易招小人在背後閒話。不過夏姚不樂意就不樂意吧,每天按時按點回家也好。
況且媳婦生的這麼俊,要真跟這個舍友那個同學的出去玩,又都是青春年少的大學生,他徐老闆還真不放心。
「要是誰給你不痛快了可得告訴我,」徐濤駕著夏姚的胳膊把人從沙發上抱起來,就跟當年一樣輕而易舉把人抱在懷裡了。
「想上哪兒?」
夏姚摟住徐濤的脖子,光著的腳丫子懸空晃了晃,突然勾起來環住徐濤的腰,撒嬌似的蹭了蹭,「回屋,我懶得走。」
男的的氣息有點紊亂,照著身上作妖的小青年屁股上使勁兒拍了一下,「真是人越大毛病就越多,就這麼幾步路看把你懶得。」
那還能有什麼法?人是他一點一點慣出來的,只能抱著唄。
夏姚跟只樹袋熊似的盤在徐濤身上,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得意洋洋笑了。
他一點都不後悔把時間全留在和徐濤相處上,也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麼。從小到大他從來不缺友情,可當年徐濤沒出現之前,即便有趙帥和陳佳佳這樣的好朋友,明天心裡也還是覺得空的慌。
只有徐濤在身邊,每天這樣疼著自己,哄著自己,把心全放在自己身上那麼愛著,夏姚才覺得心裡是滿的。
我肯定是因為缺愛。
徐濤把他放在臥室床上的時候,夏姚一邊想著,一邊拿腳勾著人不讓走。
「別鬧,廚房還燉著湯呢......」徐濤這麼說著,人卻順從本心欺身親了上去。他現在正是需求強烈的歲數,哪兒經得起撩撥。
夏姚滿意的抬起下巴配合,兩隻胳膊占有性環起徐濤的肩膀,臉蛋微紅。
他才不樂意徐濤的話題總圍著他的老師同學和廚房的湯打轉兒呢。
長大後的夏姚除了更高了,五官長開了點,也沒什麼大變化,還是那麼乾乾淨淨俊模樣,也還是年少時那麼乖乖巧巧的氣質,可那曾經懵懂的小眼神,現在時不時就能閃過一絲狡黠。
「你這個小壞蛋,現在越來越會撩撥人了!」
徐濤愛死夏姚現在的小狡猾模樣了,照著他的眼角狠狠親了一口,順著他光潔的臉蛋一路親到脖子。那枚綠汪汪的翡翠觀音滑落在頸窩出,襯得那處肌膚更加白皙柔軟......
――――――――三十分割線――――――――
齊琳是國濤有限公司財務部的一名會計。
這幾年霧霾事件愈演愈烈,省里幾次下達文件整頓取締不合規的小煤礦,國濤的大老闆多年前就有所感覺煤礦行業做不長,順著風向將主要投資方向轉向了地產。
尤其是今年,上頭的大老闆在投資上動作頻頻,公司的人手就顯得有點不夠用了。之前人事招收新人,他們財務部也添了個新同事,齊琳這些日子就是被主管派來帶新人的。
只是這個新來的,國內排名數一數二名校的畢業的大學生,怎麼看著有點沒眼色?讀書讀蠢了吧,齊琳心裡默默念叨......
「怎麼回事?錢夢琪是不是提前下班了!」
周五下午四點半,向來是人心浮動無心工作的一個時間段。他們公司的主管大姐不過是去開了個會,一個女同事便經不住誘惑早退了。
這事其實在公司里也常見,就是這個同事比較倒霉,趕上主管開會提前回來,給逮了個正著,周一挨頓批是跑不了了。
主管黑著臉說了兩句也就算了,別的同事也沒人開口,偏偏齊琳手底下這個小徒弟不甘寂寞了,輕輕搭了句話茬,
「錢姐和夏哥好像有事就先走了。」
這句話說的可是有水平,一說倆人沒請假就早退,二也提醒早退的不止是錢夢琪,還有個夏姚,三麼,一男一女出去能辦什麼事?公司可是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情啊。
果然,主管被這一句話吸引住視線了,狐疑的看向他,「你剛才說什麼?」
新人壓抑住心中的雀躍,狀似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沒,沒什麼。」
主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齊琳,來辦公室一下。」說完率先進了辦公室。
「師傅,我,我是不是說錯話連累夏哥他們了?」小徒弟一臉忐忑愧疚。
齊琳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說,跟著主管進了辦公室。
切,裝的可真假。同個部門的同時紛紛慢下手中的活計豎直了耳朵聽這邊的動靜。主要是看好戲。
偏偏新來的還不覺有異,他師傅一走,他看似手上忙個不停,心裡早活躍開了。
他雖然是新來的,可誰叫趕上好時候,部門說是明年就要競爭副主管,他干到明年正好資歷也算有了。就是那個夏姚,據說也是名校畢業的,這麼算算,他們部門就他和夏姚學歷最高,也最有晉升資格。
他畢業沒留在首都的大企業反而回家來這種本地企業應聘,圖的可不止是個部門小會計。
被告黑狀夏姚還啥都不知道,此刻正窩在公司最高一層的老闆辦公室里,打著呵欠轉老闆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