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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31:59 作者: 土著宅
「誰呀?」
「那個,徐礦長在不?」門外是個女人的聲音,對方小心翼翼把門推了個fèng,往裡面看。
是個有點胖的中年婦女。她看見徐濤不在,從門fèng外沖夏姚拘謹一笑,
「小兄弟,能讓我進來不,我是礦上開小賣部的崔貴英,找徐礦長有點事。」
「您進來吧,徐濤不在。」夏姚過去給她開門,有去飲水機那接了杯水端給對方,叫她坐沙發那,「先坐,他下午說去開會了,現在還沒回來。」
這個崔貴英他還聽徐濤講過呢,就是扛著對象假肢過來鬧過非承包小賣部那個。
崔貴英在徐濤那套真皮大沙發前猶豫了一下,拍拍褲子上的灰接過水連連說,「不坐了,我不坐了,我就是給徐礦長送點東西,送完我這就走了。」
她進來的時候拎著個蓋了包袱皮的籃子,非要叫夏姚收著。
作者有話要說: 小肉沫先來一發。
☆、陪讀
「我聽說徐礦長弟弟來了,就是你吧,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少爺,」
她面對礦長家這個生的俊,衣著打扮說話做派都顯得特別貴氣的弟弟顯得更拘謹了,說話語氣都像是舊時地主家的長工對地主家公子似的,陪著笑臉說,
「東西我放這了,回頭麻煩小兄弟你跟徐礦長說一聲,我謝謝他大人有大量給我們家這麼一條吃飯的路子。」
夏姚哪兒被長輩叫過「少爺」,這也不是舊社會,嚇得他趕緊連連擺手,
「阿姨您,您別這麼叫,我不是什麼少爺,叫我夏姚就行了。徐濤不在東西我也不敢收,要不您等他一會兒?他也該回來了。」
崔貴英之前就是怕這點不值錢的東西人家礦長瞧不上不收,現在碰上夏姚這樣一看就好說話的,她連忙把籃子往地上一方就要走,
「不了,不了,我那小賣部沒人看著,還得趕緊回去,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就是點吃食,我就放這了啊。」
夏姚推拒不過,忙說,「您等等,我給徐濤打個電話,您先別走。」萬一這東西不該收,讓他給收了算個怎麼回事。
崔貴英只好留下等著他打電話。
「......對,說是吃的。」夏姚在電話里說了前因後果,徐濤倒是說這不是啥大事,「她既然送來你就收著,不算啥。」
「哦,那,那我收了?」
「收著吧,沒事,我知道她因為什麼。」
夏姚撂了電話,回頭找崔貴英卻看她正拾掇套在垃圾桶上的塑膠袋,趕緊過去說,「麻煩您了,我來,我收拾就行了。」
那裡面可全是他的零食口袋,哪兒能讓人收拾。
「沒事,我順手就把垃圾給稍出去了。」崔貴英利落的把垃圾袋拎出來,躲過夏姚的手,「這髒活你別動手了,我都是順便的事。」
夏姚無法,只能說,「那謝謝您了,徐濤說這東西也謝謝您,放這就行了。」
徐礦長收了東西,崔貴英明顯鬆了口氣。這年頭幹啥都得送禮,她們莊有人見她承包了小賣部掙了錢就眼紅,聽說是也想找人說和說和進來把她頂了,她這才急著來送禮。
礦長收了東西,她就放心了不少,拎著垃圾跟人特別客氣禮貌的礦長弟弟道了謝。
剛要出門,她突然覺得垃圾袋裡有個方方正正的東西不對勁兒,撿起來一看像是練習冊,「咦?這是啥?誰的書掉裡面了。」
夏姚看了一眼,「哦,那是我寫完了的,不要了。」連錯題都剪完了。
崔貴英看著這麼大厚一本練習冊,包裝又挺精美的,覺得可惜。不過她也沒說啥,出了門才偷偷把書從垃圾袋裡拿走了。
她閨女也在上學,這麼好一本書,說不準就有用呢。
崔貴英走沒多久徐濤就開完會回來了,翻了翻地上的籃子,「這個崔貴英,聽風就是雨的。」最近礦上是有個組長求過他小賣部承包的事,他倒是沒答應。
既然之前鬆口把小賣部應給崔貴英那女人了,他還不至於因為這麼點事就改口反悔。
「她給你撂的啥?這麼一大籃子。」夏姚放下徐濤新給他買的學習機蹬蹬跑過來看熱鬧。
籃子裡也沒啥,總共擱著兩個大塑料瓶灌的蜂蜜,和一串串穿好了的看不出啥品種蘑菇干。
「這都是啥?」蜂蜜和蘑菇?
徐濤明顯識貨,挺感興趣的蹲下來先是打開一個蜂蜜瓶聞了聞,直接用手指頭著嘗了一口,又翻了翻那幾串干蘑菇。
夏姚直說他不講生,「咋能用手摳著吃啊你。」
「這蜂蜜不錯,估計是莊裡後山上野生的,這玩意現在還挺不好找。」徐濤嘿嘿一笑對夏姚說,「我給你沏一杯嘗嘗,要是喝著行以後咱就天天灌一瓶帶著上學。」多喝蜂蜜水好處還是大大的。
他又挑起一串蘑菇干叫夏姚聞聞。
夏姚皺起鼻子一嗅,「臭臭的。」
徐濤就樂了,「這蘑菇也是山上撿了曬得,估計是去年就曬好的,現在這個月份山上早沒有了。」
「去年的,那還能吃嗎?」
「不懂了吧,這種蘑菇曬乾了不沾水,放個兩三年沒問題,越放還越香。你現在聞著臭,等和肉啊雞啊燉一鍋出來就知道香了。」
「真的啊?」說的夏姚也有點饞了,「那咱們今天晚上吃行不?」
「這個饞貓。」徐濤樂了,「那咋不行,你說啥算啥,今天晚上我帶你出去吃,叫飯店給配著小嫩雞加工了,順便你也跟我見幾個人。」
夏姚問,「見誰啊?」
徐濤站起身摟著他笑,「見見我幾個哥們,都是髮小,介紹你們互相認識認識。」他對夏姚是認真的,現在好了一陣兒就更覺得認定這個孩子了。
領著和朋友互相認認是應該的。
夏姚想了想,「唔,也行吧。」他也挺想認識認識徐濤的朋友,能跟他們搞好關係就最好了。
不過徐濤的朋友會不會看不起他們兩個男的好?徐濤的朋友肯定都是大人,會不會嫌他年紀小幼稚?
夏姚有點擔憂,這種擔憂一直持續到晚餐的飯桌上,很快就被打破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夏姚現在終於能認同了。徐濤的三個朋友就跟徐濤一樣,都是特別豪慡又隨和的人,對夏姚可熱情,仿佛自己哥們找個小男朋友是十分正常的事。
「來來來,小夏,濤子說你十六歲生日可過完了,是個爺們了,小爺們咱得走一個。」
第一個勸酒的是孫禮,飯桌上很是熱情好說話,不過他分寸還是有的,嘴裡勸著酒,實際上就給夏姚到了小半杯啤的。夏姚也不怵,樂呵呵就喝了。
喝完還得意的看徐濤,看,夠爺們吧。
徐濤含笑看他,給他剝了兩隻大蝦塞進嘴裡,「少喝,甭理他這個人來瘋,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呦呵,濤子你這是故意膩歪給我們看。」孫禮誇張的搓搓胳膊,又對夏姚說, 「放心,咱都是自己人,酒桌上不整那虛的,喝兩口意思意思就得,喝酒傷身,還是身體要緊。」
其餘還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夏姚上次燙傷去醫院給他們排號插隊的醫生,是內科的,叫李懷遠,徐濤讓夏姚叫小遠哥。
還有一個是三個人裡面比較沉默,從頭到尾一直沒出啥聲,徐濤給他和夏姚兩人相互介紹的時候他倒是很溫和的笑了笑,也意思意思和夏姚喝了杯酒。不過之後就多是自斟自飲,夾個花生米就著小酒,自得的很。
「這個你就叫鄭文哥。」徐濤跟夏姚說這個鄭文就是話不多,不過人很義氣。
聽徐濤這麼說,鄭文就跟夏姚笑笑, 「留個電話,有啥事濤子要是顧不上了就找哥哥我。」他面相平凡,笑起來臉上那道傷疤卻顯得很深,不自覺帶出點兇相來,十分引人注意。
但夏姚竟然不感覺怕,只覺得這三個新認識的大哥都是好人。不僅僅是因為對方都是徐濤的朋友,也因為對方從頭到尾都對他和徐濤的事沒露出一絲輕視和懷疑來。那麼自然的和他們一起喝酒吃菜,說些有的沒的。
並且他們也和徐濤那樣,不拿他當什麼事都不懂得孩子,而是拿他當大人那樣聊天。這讓夏姚的小小男子漢自尊心感到十分滿足。
他不知道的是,徐濤為了這次見面,已經提前都跟哥幾個又打招呼又囑咐的,就怕自家孩子心裡有陰影。
飯桌上吃到一半基本就是聊天了,聊著聊著孫禮突然問,「哎,濤子,你不跟那個鄺主任挺熟,托你個事唄?」
徐濤一聽這個名字就皺了皺眉,「誰跟那老王八蛋熟?」
就連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鄭文也撇撇嘴角,一副瞧不上的樣子,「礦王八?切,下三濫的老王八犢子一個。」
見夏姚聽不懂,徐濤覺得他也是個大人了,還是個男孩子,聽點這些也不礙事,就跟他解釋,
「說的是個叫鄺廣才的。礦王八是外號,咱們市裡的一礦知道不?他以前在那邊當過副局長,又貪人又缺德,大傢伙都挺膈應他的,就起了這麼個外號。」
臨潼一礦是這個重工業城市最大的國有礦業,產量在全國都是獨占鰲頭。徐濤他爸以前就是這個礦上的老員工,還混了個主任當了當,後來下海也沒離開這個行業,和一礦一直都有聯繫。
畢竟當初他倒買倒賣的不少礦石都是一礦上一群大小領導手裡出來的,沒幾車是乾淨貨。徐濤他爸屬於幫著這群貪污官員銷了一把贓,不過後來自己開了礦早就不敢再沾手這破事了。
鄺有才作為一礦有名的大老貪,徐濤還真認識,至少他爸當年跟他挺熟的。
「找他幹嘛啊?他都退了,那些個關係早沒了。」徐濤跟孫禮說,「再說那孫子人品忒次,我輕易懶得聯繫。」
「不是,這不聽說他後來又開了個珠寶店嗎,說是在緬甸那邊有相熟的玉礦,我琢磨著叫你幫我說說,給我弄塊好點的翡翠擺件。」孫禮道,
「說實話,要不是我們家老爺子要過壽請客,指名道姓要個好擺件撐門面臭顯擺,我也懶得搭理那姓鄺的。」
鄺有才那不但是人品差,貪心又油滑,關鍵是當年在一礦還仗著有點小權幹過不少缺德事,傷天害理的,他們行業內的多少都知道點。
徐濤沉吟了一會,想了想,「成吧,我給你問問。」一是孫禮他爸是他關係挺近的長輩,二也是孫禮一提翡翠這東西,他也想起一碼子事。
他琢磨著是不是給他們家姚姚也弄枚好的觀音帶戴戴,都說玉有靈性,又養人。現在夏姚都是他媳婦了,雖說對方不圖這些吧,可他可不能總弄點吃的就把人糊弄了,得送點好東西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
夏姚絲毫沒察覺此刻自己身邊的敗家爺們正琢磨往他身上敗錢呢,他跟做醫生的小遠哥聊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