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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31:59 作者: 土著宅
    夏姚心裡可憋悶了。

    「要我說,幹大事就得像人家許老闆那樣,不驕不躁的,跟三教九流都能交上朋友,人脈多廣......」

    夏振發NN起來沒完。他這些日子跟徐姓房主走的挺近,許是投了脾氣,即便辦完了手續,兩人也約在外面喝了酒,如今正得意著呢。

    徐老闆多麼慡氣,人生意做得大不說,門路又廣,又沒架子,跟本沒因為他買賣做的小就視瞧不起,一口一個老哥叫著,真是個值得交的!

    夏振發拿著自己那套生意經教育兒子,

    「你看看,人就得廣交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你這孩子就是太靦腆,現在就是上著學也得跟同學搞好關係啊,知道以後能用著誰?」

    夏振發叨叨叨,劉玉梅自打他把房產證拿回來就拉下了臉,這會她來客廳接水,把杯子使勁兒往桌上一放,

    「呵,還是親爹疼親兒子,我這外人自覺點靠邊站得了。」她陰陽怪氣斜瞪一眼夏姚,

    「你這孩子,真是有心眼,之前我問你還不吭聲,巴不得把你爸的錢全撈自己兜里去,不讓我這個外人落下一分是吧?」

    平時劉玉梅也總愛拿話擠兌夏姚,不過從沒這麼直白難聽。夏姚也不是受氣包,眉頭一皺想站起來走的,耳不聽為淨。

    結果夏振發先不幹了,一拍桌子一瞪眼。

    「嘿,劉玉梅,給誰使臉子呢?我給姚姚買房你又不是不知道,花的都是老子自己掙的錢,輪得著你來跟我兒子耍瘋?」

    劉玉梅當著他面都給他兒子臉色看,他夏振發能高興麼。

    「我發瘋?夏振發,你說說你這麼對我有沒有良心,我嫁給你這麼些年,成天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你呢?你這些年在外面幹了什麼噁心事,當我不知道......」

    劉玉梅也不甘示弱,杯子一摔,高聲嚷嚷起來,說到最後,忍不住憋屈得直掉淚,

    想想從前她剛嫁給夏振發那幾年,也不是沒和夏姚鬧過彆扭,那夏振發哪次不是向著自己?

    如今見她生不出來了,就剩夏姚這麼個小崽子,他又開始假模假式疼兒子。

    「夏振發,你就是個王八蛋,今天你必須把事都給我講清楚......」劉玉梅連叫帶罵,瞅那意思要沒完沒了撕扯了。

    「姚姚你先進屋。」

    夏振發心中罵了一聲晦氣,哄兒子先走,

    「姚姚啊,咱不搭理她啊,下禮拜爸就給你搬家,搬到前樓好好學習,咱躲了,不受她那個氣。」

    夏姚沒吭聲,回屋關了門戴耳機,把聲音調的老高。

    其實他的心情有點複雜。

    小時候劉玉梅沒少擠兌他,故意找茬訓他,還趁他爸不注意假裝忘了給他吃飯的錢。

    夏振發知道了也只是默不作聲把錢補給夏姚了事。有時候夏姚沒忍住委屈的哭鬧起來,夏振發也從來都是不耐煩的當著劉玉梅的面再訓他一頓,叫他一定要聽新媽媽的話,不許哭鬧。

    「你要是再鬧,我就趁你爸不在家把你扔大馬路上,找人販子把你賣了要飯去......」

    年幼的時候,劉玉梅沒少趁著夏振發不在私下嚇唬夏姚。

    後來夏姚就慢慢養成了不跟後媽對著幹了,反正鬧到最後都是自己更吃虧,他不想要飯去――年幼的小夏姚縮在被窩裡一邊哭一邊委屈地想著。

    不過他現在早長大了,才不信劉玉梅那一套。

    夏姚帶著耳機癟癟嘴:嚇唬我,現在你再想嚇唬我,要飯去就要飯去!要飯也不受你的氣!

    ......差不多上了初二的時候,夏振發突然就對夏姚越來越關心,也開始向著他說話。

    夏姚知道是因為後媽查出來生不出小孩了,也知道還因為他學習好,給夏振髮長臉。

    他小時候受了後媽欺負,做夢都想著夏振發能向著他,恨不得要是他爸真向著他,他成宿成宿不睡覺念書都成,可現在夏振發向著他了,他又覺得心裡悶悶的,沒想像中那麼暢快。

    「......你個死老娘們,過不下去離,我還稀罕你了!」

    「離?夏振發,你做夢去吧,想讓老娘給哪個小騷貨騰地方呢!你別想離......」

    夏姚撥弄著耳機線,調音量,隔絕門外乒桌球乓又是摔東西,又是吵架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舊愛》虐的我半夜哭死在被窩,早上起來眼睛都是腫的......我明知道這個作者現實向還虐,簡直是自找!晚上找本慡文舒緩下心情。

    ☆、狼來了

    這一天學校放月假,有整整兩天半的假期。

    頭半天周五下午,夏姚就留在家裡收拾行李,晚上和他爸往新家運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爺倆打掃了新家的屋子,擦了玻璃和家具,又跑水電,燃氣公司把該接通的都接通了,下午就等著家具城的來送新家具。

    夏振發這兩年對著兒子愈發捨得花,給夏姚買了新的寫字檯,新床墊不說,連被褥都是新買的,不叫他蓋從前的舊被子。

    「搬新家就得有新氣象,這點錢爸還給你掏得起。」

    下午的時候,家具城的新東西剛送到屋,夏振發接了個電話,嗯嗯啊啊應了幾聲,回頭摁下手機就跟夏姚說,

    「姚姚,那啥.....爸,爸有事先走了,反正大件都歸置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收拾收拾?」

    夏姚聽見電話里隱約傳出女人的哭鬧聲了,小臉上帶出了點不高興,點點也沒說什麼。

    「還是我兒子懂事。」夏振發急著走,敷衍的誇了一句,又從錢夾子裡抽出好些張票子,

    「一會兒打車去商場買幾樣鍋碗瓢盆,零碎的小東西你自己看著買,錢不夠爸下次再給你,零食小吃願意買啥就買啥,晚上自己上門口下館子去,想吃啥吃啥啊。」

    然後,就拍拍屁股上的土,火急火燎走了。

    夏姚聽著關門聲,收起錢,自己拿抹布繼續擦新家具上的灰,心裡那點搬新家的興奮都淡下來了。

    他寧願跟他爸在家裡一起吃泡麵,也不願意自己下館子。

    可這種事上,他爸選的從來都是別人,從前是劉玉梅,現在又不知道是哪個姨,夏姚自己都習慣了。

    習慣了,心裡也難受。

    這房子空落落的,大到煮麵鍋,燒水壺,小到晾衣架,香皂盒都沒有,夏姚去超市撿著緊要的買了幾樣,又拎回來一箱方便麵,幾袋速凍餃子和混沌,還買了不少飲料冰激凌啥的。

    反正他爸叫他想吃啥吃啥,他心裡憋悶著,就可勁兒花他爸的錢。

    晚飯是從市場隨便買了碗板面湊合了,夏姚也沒有下館子的心情,一個人在飯館吃飯顯得怪極了。

    搬了一天家,晚上在新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就累得再睜不開眼了。

    睡在新的床墊上,蓋著新被子。再不用怕被人發現,光明正大地摟著心愛的玩具熊大壯,夏姚在睡夢中卻並不怎麼安穩。

    爸,爸!!!

    夢中,他又變成了七八歲的時候,眼看著他爸又拉了別的女的走了,頭也不回的。

    周圍一片霧氣,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兒走,只能使勁的大聲叫他爸,他爸卻聽不見一樣,一直一直往前走,逐漸消失在霧裡。

    反倒那女的不時的回頭沖他笑,一會兒變成劉玉梅的模樣,一會兒又是另一個陌生的模樣。

    可那笑臉都是一樣的,不懷好意,眼鏡瞪著,眼神又毒又陰冷,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

    你爸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個小兔崽子。

    你爸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句話像是巫婆吐出來的帶毒的魔咒,接下來就是要掐他,不給他飯吃。

    嚇得夢中小小的夏姚更是哭著喊著拼命叫他爸快回來,周圍的霧氣朝他身上蔓延過來,冷得骨頭都疼。

    「爸爸,你別走,我害怕......」他呢喃著。

    晚上十一點,市里金夜夜總會還正是熱鬧的時候。

    徐濤的幾個朋友摟著包房的公主正唱的嗨,其中一個喝大了,拿著麥在前面嗷嗷吼著唱《甜蜜蜜》,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坐著的都起鬨讓他下來,有幾個擲骰子拼酒,喝的臉紅頭大。有個把人轟下去,自己摟著小姐就上去唱了,手還摟著人家上上下下不老實。

    這要不說,誰知道唱歌的老男人除了當小姐的老相好,還兼職本市的「人民衛士」,平時制服筆挺,道貌岸然的。

    男人的吵吵聲,女人的嬌嗔笑鬧聲充斥著整個包間,很是熱鬧。

    徐濤身邊也陪著個穿亮片短款小禮服的公主,乖巧的在一旁給他倒酒,點菸,沒敢往身上靠。

    金夜的公主們都知道,徐老闆不好她們這口,最厭煩沒眼色往身邊粘的。

    結果這樣的人在小姐圈裡反倒還成了出來玩,難得讓人覺得靠得住的男人,不少人惦記著。

    給徐濤倒酒的小公主臉上小的柔情蜜意,心裡趁機開小差想:要是能跟徐老闆,叫我成天在家洗衣做飯我也願意啊。

    不過她偷偷惦記的徐老闆,現在心裡正煩悶著呢。

    一個多月了,他強逼著自己離金港小區遠遠的,也離那個讓他總是忍不住回想的少年遠遠的。

    稀罕,對夏姚他是真稀罕,可不能因為自己的稀罕就害了人家。

    反正那天他也跟人說了好些話,還偷著摸了人家肩膀好幾下,手癮也過了,該知足了。

    「濤子,你不唱一個?」

    被大夥轟下來的「甜蜜蜜」一屁股坐在徐濤旁邊,端起酒杯咕咚兩口潤潤嗓子,一身的酒氣。

    「唱什麼,沒意思。」

    徐濤舒舒服服仰靠在沙發上,抽了口煙,吐煙圈,就覺得吐出的煙圈裡有個小人,氤氤氳氳的看不清楚。

    徐濤飯桌上已經實實在在喝了圈酒,又陪著這群大爺夜總會喝了一圈,也大了。他就暈暈乎乎伸手去抓煙圈裡的小人,手上的煙沒夾住,掉在衣服上給他襯衣上燎了個窟窿。

    他也不再乎,一心一意去抓空中飄著的小人,眼看抓住了,他高興的一咧嘴,合手。

    可抓在手心啦!

    小心翼翼把手心挪在眼前,張開手指頭,那小人呢?沒了!

    再往空中看,煙圈都被他劃拉散了,還能有個啥?

    徐濤不慡了,拉著張大臉,撿起衣服上還在燃著的煙屁股接著抽。

    「去,去,邊去......」

    這一套折騰下來,旁邊的「甜蜜蜜」都看傻了,一把巴拉開擱在倆人當間的小姐,硬是擠到徐濤身邊,大著舌頭,「濤,濤子,你是,是不是喝大了?」

    「這群老王八灌起酒來真不是東西。」

    做買賣的請當官的吃飯,有求於人麼,人家還能不可勁兒灌你?徐濤這一趟下來真是被灌得夠嗆。

    他也就得自己喝大了,要不然也不能當著人做出來這麼蠢的舉動。

    他把煙屁股摁進菸灰缸了熄了,單手拍拍腦門,覺出昏頭漲腦來了,靠在沙發上緩緩勁兒。

    被轟開一邊去的小姐挺有眼力見兒的給他到過杯冰水來,徐濤接過就咕咚咕咚下去半杯,好歹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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