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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6:42 作者: 姜玖
客輪還沒來得及下水,被熱那亞附近隸屬於沃爾圖裡的吸血鬼們團團包圍住。還沒等凱薩琳他們徹底靠近的時候,遠遠的冰冷夜風就夾裹著一股明顯的咸腥味撲面而來,還有一絲無法忽略的鮮血氣味。
看起來這裡一定死過很多人,凱瑟完全可以肯定,因為在這裡到處都是幽藍色的靈體。那種幽藍色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幾乎將遠處傳來的探照燈的燈光遮掩過去,從那泛著魚鱗一樣細碎微光的海面一直蔓延到他們的正面前。
層層疊疊的靈體掛在電纜線上,好像纏繞著一排排發光的水母似的。它們或者放任自己像化開的膿水一樣覆蓋在砂礫石地上,或者相互擠在一起緩慢地挪動,看起來仿佛有一場螢光藍的海浪正在極為不規則地朝沃爾圖里們洶湧過來,沿途時不時掉落一些不知名的黏膩物質,被它們匍匐而過的路面上,斑斑駁駁的發亮藍色,路標一樣顯眼。
有的幽靈則高聲尖叫著和身邊的同類爭奪著一隻眼球或者肢體,本就幾乎折斷的脖子更是在這樣的爭搶之中顯得脆弱不堪,頭顱連接在上面,搖搖欲墜的恐怖,仿佛下一秒就會滴溜溜地滾到凱薩琳的腳下。
這些幽靈是沒有詢問價值的,因為凱薩琳他們的目標已經很清楚了。這樣的場景除了給凱薩琳一個深刻的關於那群新生兒有多麼兇狠殘虐的印象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他們的客輪在淺海區那裡。」德米特里指了指不遠處那艘已經能完全看清輪廓和樣子的大型客輪,「我們直接上去嗎?」
「為什麼他們會選擇水運這種最慢的方式?」凱薩琳有點想不明白,「放著其他快捷方式不用卻選擇水運,這很不符合常理啊。」
「跨海。鐵路沒法過海,飛機對一群新生兒來說又太脆弱,只有這種慢到像是自殺的東西符合他們的要求。」
說完,凱厄斯尖刻地給對方的行為下了定義,像個毫無耐心的冷麵法官,很不得給羅馬尼亞那群罪犯的每個人都敲上一個「碎屍萬段,永不超生」的封印,森冷的語氣在這樣的低溫深夜裡格外有威懾性,「一群異想天開的蠢貨。」
「各位。」阿羅輕快地轉身,黑髮絲綢一樣散開在夜空里,幾乎和這種黑暗融為一體。
他對追隨在身後的護衛隊們宣告著接下來的任務,神情嚴肅,語氣難得一見的嚴厲逼人:「我希望這是我們和史蒂芬他們的最後一戰了,他們現在就躲在那艘客輪里,無論誰逃走都會被外面的守衛們抓住。所以我們的活動地點就在客輪上,要做的很簡單,將史蒂芬他們活捉回來。他們是我們需要進行審判的罪人,我們需要知道他們到底還做了哪些違犯法律的事。」
「至於其他的新生兒,你們可以隨心所欲地處理他們。」阿羅相當慷慨的將沃爾圖裡的處置權交給了守衛們,達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每一個守衛都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想要體驗一下吸血鬼世界最至高無上的裁決者的權利。
亞力克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卻被阿羅優雅地伸手打斷:「但是有一個人你們不可以傷害。那是個黑色短髮的東亞女孩,我想她的模樣在那群新生兒里會格外顯眼的。你們也必須保持警惕,她的定身術很有威脅性,我們需要她來做史蒂芬他們的罪行指控者。法律需要證人,我們才能做出公正的裁判。」
「現在,我們該去為了我們的法律和安穩而戰了。」
……
客輪內部:
現在的形式一定很嚴峻,但是這種瀰漫在空氣里的隱秘死亡氣味,是那群過分活躍而且始終擺脫不了乾渴對他們的控制的新生兒們所感覺不到的,不然他們就不會怨聲載道著想要去捕獵。甚至還興致勃勃地去比較上次的捕獵活動里,誰的獵物最多。
水晶吊燈在頭頂搖搖晃晃地閃著明明滅滅的光,它已經殘破不堪,有一半的燈泡和玻璃裝飾都被抓碎成殘渣鋪灑在地上,只剩下裸/露在天花板夾層外的一些電線還勉力支撐著它的重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整個房間的光影在這樣不穩定的燈光影響下,變得就像那些古老的皮影戲一樣詭異,每個吸血鬼的身影都被扭曲又拉長,隨著他們的漸漸躁動而變得越來越猙獰地投影在每一個角落,看起來就像有什麼魔鬼要從他們的寄主身上掙扎而出。黑色的陰影和狂烈殺氣,從他們的因為乾渴而漆黑無比的眸子一直竄上頭頂,理智被撕碎成齏粉踐踏在腳底。
史蒂芬和弗拉基米爾親自動手將那些新生兒們一個一個制服在地,怒氣沖沖地朝他們嘶吼著這場生死攸關的戰鬥的重要性。和已經存在得比沃爾圖里還要古老許多的羅馬尼亞皇族比起來,新生兒們空有一身蠻力,毫無技巧,尤其是在狂躁的情況下,破綻百出。
史蒂芬回頭朝那個坐在狹窄窗沿邊的黑髮女孩吼叫著:「阿黛爾!給我把他們全都定死在原地,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破壞我們的計劃!」
阿黛爾微微動了動,黑紅色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掃過那一群新生兒,看著他們一個個僵硬在原地,有些疲憊地別開頭。那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因此她並沒有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因為她現在也沒辦法太集中注意力,乾渴是最深層的妄想和永不停歇的火焰,肆虐在她的咽喉里。
她的視野里都被一層血紅所掩蓋,那些要命的色彩從地面,從整個房間的每一條fèng隙生長泛濫起來,那是帶毒的荊棘,不停地朝大腦傳達著那種無法抗拒的渴求,對血液的渴求。
阿黛爾不確定這種幾乎不會消退地乾渴是吸血鬼任何時間段都會有的,還是只是這段新生兒時期會存在的。她麻木地祈禱著或許會是後一種情況,甚至有一絲的後悔為什麼當初那些毒液沒有殺死自己,而是將自己變成了一種更加恐怖的怪物。
她想松垮下身形,但是身體一直緊繃的預警神經不允許她這麼做,這種無時無刻的緊張和恐懼讓她很焦躁,尤其是乾渴的欲/望快要壓過自己的理智的時候。每到這個時候阿黛爾就會想起艾米說過的話----死亡是上帝留給我們最後的禮物。
但是問題是吸血鬼是很不容易死的,在被給予的認知里,如果被陽光燒成灰燼是個很漫長的過程,阿黛爾不太想去體驗。而沃爾圖裡的手段據史蒂芬他們所說又太過殘忍,也不是什麼值得一試的方法。她還沒有絕望到朝沃爾圖里求死的地步,也不想去費勁心力地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她只是太過需要鮮血。
「沃爾圖裡的那群混蛋已經來了,你們如果還是這個樣子,就等著被他們撕碎了一把火送去地獄吧!」弗拉基米爾憤怒地拍碎旁邊的厚實紅木圓桌,一陣沉悶地破裂聲後,木桌崩裂成幾大塊堆砌在地上,「你們給我聽好。他們這次是全體出動的,我們目前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和他們抗衡,所以需要用一種聰明的方式避免和他們正面交戰,明白嗎?!」
被阿黛爾的石化定身控制住的新生兒們發不出聲音,只能被迫強制接受弗拉基米爾的訓誡。這樣的方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緩解辦法,失去了所有行動力後,那種幾乎將他們摧毀的乾渴感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