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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6:42 作者: 姜玖
    「謝謝你對我的信心,我很感動。」凱薩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自在地將長發撥弄到臉頰旁邊,似乎在試圖遮住什麼。她一向不擅長應付關於她和凱厄斯之間關係的話題討論,反應總是很不盡如人意。

    凱薩琳不太好定義自己這樣的反應算什麼,但是如果非要讓她用一個她已知的詞彙去形容,那也許……是……

    「怎麼,提到凱厄斯和你的關係還是讓你很不自在?」蘇爾比西亞的觀察力敏銳到恐怖,語音帶著甜膩的調侃。

    凱薩琳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但是很快又把手放回兜里,微微俯首讓髮絲更加密集地垂在臉頰兩側,「我想,可能是這個話題比較尷尬。」

    「那要是換個人呢,你還是會尷尬?」

    「那……那倒……」

    「你要知道,對一個話題感覺到尷尬的話,那是不應該特指某一個話題對象的,不是嗎?」

    凱薩琳聽著蘇爾比西亞的話,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大學的犯罪邏輯學課堂,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在她即使成為法醫之後,還是會在某個夜裡化身成一個噩夢時不時地把她驚醒。

    她在犯罪邏輯學這一門選修課上,完完全全地低分飄過,期末考試的最後一道大題,眾多的出場人數和混亂的人物情感關係讓她簡直眼花繚亂。

    最後寫下一句「我不知道受害者D有沒有因為出/軌嫌疑人A而死,但是我已經快死了」,成為當時警校的一大經典笑料。

    她痛恨所有的混亂關係,就像痛恨溫莎堡的暗潮洶湧一樣。

    「所以,你想說什麼?」凱薩琳深吸一口氣問道。

    「我想說的是,你這樣只會因為對方是凱厄斯才會有的尷尬情緒,其實是……」她笑,「你害羞了吧?」

    凱薩琳僵硬了一下,再一次苦惱吸血鬼世界裡沒個學校什麼的,她一定頭懸樑錐刺股地去研究這群千年吸血鬼的邏輯跟現代人到底有多大區別!

    「反正他不是特別好說話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凱薩琳決定終結這個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擾亂她神志的話題,可惜蘇爾比西亞似乎並不打算如她的願。

    「也許是你用的方法不對呢?」

    「什麼?」

    「你知道的,男人嘛,你可以試著利用一下你的優勢。」

    凱薩琳發誓,能把優勢這個這麼嚴肅的詞用這麼曖昧的語氣說出來的只有蘇爾比西亞了,「你是讓我和他扳手腕嗎?可惜一年以後就不管用了。」

    「呵呵呵……」蘇爾比西亞笑著搖搖頭,聲音甜美陰森,像黑貓的尾巴撓在耳朵尖上,聽得凱薩琳有點發抖。

    「那個,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她決定了,蘇爾比西亞再不放過這個話題她就要動用武力了。由此她深刻地覺得,這個世界上暴力的存在是有道理的,就像世界核/平比世界和平聽起來現實多了一樣。

    「喏,我們到了。」還好,蘇爾比西亞大概已經從凱薩琳身上找到了足夠的樂子。

    凱薩琳看了看,驚訝無比:「教……教堂?!」吸血鬼去教堂不覺得太詭異了嗎?不會被耶穌基督的聖光焚燒成灰燼什麼的嗎?

    「別緊張,這本來就是我們找人修建起來的,那個小傢伙的雕像當然是動過手腳的。凱厄斯他們在教堂的下面,我們快走吧。」

    教堂的規模不大,但是足夠沃特拉城居民的需要了。只是凱薩琳很好奇,要是讓他們知道這教堂是一群吸血鬼找人建起來的會是什麼表情。然後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被這個千年女吸血鬼成為「小傢伙」的人正是耶穌……

    好吧好吧,凱薩琳安慰著自己的三觀,對於一群出生在公元前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吸血鬼來說,公元前四年才出生的耶穌可不就是個小傢伙……

    這個年齡差真的太讓人惡寒了!

    蘇爾比西亞拉著凱薩琳輕車熟路地來到教堂背後的一扇精美白色大門處,然後熟練地掏出鑰匙開了門,「進來吧親愛的。」

    和外面的景色不一樣,這裡的樹木以基督教崇尚的香柏樹為主要裝點樹木,即使是在隆冬季節依舊蒼綠如盛夏里一般。收回視線後,凱薩琳跟著蘇爾比西亞匆匆來到一個像是地下通道的入口,然後走了進去。

    果然,還是這樣的環境更適合吸血鬼。

    走進去的前一瞬間,凱薩琳忽然注意到通道的頂部有一個奇怪的圖案----一柄利劍將一個抽象誇張化的字母「R」給自上而下地刺穿。

    越往裡走,外面的聲音就因為這裡特殊的構造起到的絕佳隔音效果而越小,到最後的時候,凱薩琳只能聽到蘇爾比西亞清脆的高跟鞋聲和自己的腳步聲了。

    面前道路的盡頭是一扇深灰色的石門,金髮女郎毫不費力地推開這本該沉重無比的大門,裡面的火光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像是被挑開了一角的烏雲傾瀉出了背後陽光。

    凱薩琳走了進去,看見石門的背後是一座類似殿堂的地方,說不上來的建築風格,超過了凱薩琳的已知範圍。那是一種和普奧利宮的風格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勉強能辨認出四周的立柱是屬於古希臘時期的愛奧尼和多利安以及科林斯式立柱,但是其他的元素則又從這種古老無比的時代跳脫出來,仿佛來自更遙遠的以前。

    整個牆壁是用泥土夯實的,再繪製以恢弘大氣的壁畫點綴其上。與之相反的是地面的拼花大理石則十分新,一看就不是和它的牆壁配套的,而是後期修繕的成果。但是那些古怪久遠的建築細節並不能引起凱薩琳過分的關注,她本身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她在意的是那些壁畫,那些雖然歷經時間消磨卻依舊傳神無比的壁畫。遠古時期的色彩顏料種類只能取自自然界,因此非常有限,這一點從即使中世紀也無法量產藍色衣服就能輕易推斷出來。因此越是古老的畫就色彩越少,反之則對於畫的神/韻和構圖就十分突出了。

    這裡的壁畫就是如此,沒有太多的色彩變化,但是對於顏料的用法大膽誇張,而且筆法老練,即使是過了這麼多年,依舊可以讓凱薩琳在看到的一瞬間就被這樣的奔放熱烈所震撼。

    這些畫,好像被保護得太好了,而且題材似乎也太詭異了。

    如果凱薩琳沒辨認錯的話,離自己最近的一幅壁畫上,那幾個長著尖利獠牙的怪物是正在撕扯著一個人類嗎?畫家描繪人類的殘破肢體的手法並不細膩,但是足夠誇張陰森,那些濃郁的紅色好像活過來一樣,正在牆壁上翻滾著要湧出來。猩紅的浪潮上漂浮著森森白骨、斷肢、被掐碎的顱骨、帶著些許肌肉組織的眼球,仿佛地獄。

    不過這些並不讓凱薩琳感到害怕,畫而已,再傳神也比不過她當法醫的真實經歷,就算是開膛破肚都快沒感覺了。

    看到凱薩琳竟然被帶到了這裡,凱厄斯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明白什麼似的,聲音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憤怒扭曲,臉上的表情也兇狠猙獰起來:「阿羅,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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