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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頁

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就看一眼。

    反正人都已經走了。

    沈灝晃晃腦袋,努力說服自己:這是他的王府,一花一草都是他的,進去瞧瞧又能怎樣!

    手輕輕一推,撩袍進了屋。

    撲面而來的女兒香,是她衣裳的薰香。柔柔的,暖暖的,甜香與干支香混在一起,像是四月明媚的春光。

    沈灝走到榻邊,榻几上放著針線籃子,是她縫了一半的鞋墊。

    手指摩挲針線紋路,扭扭捏捏的,醜死了。

    這麼大的尺寸,定不是她自己的,好像是為男人縫的?

    沈灝皺起眉頭,拿起鞋墊往腳上一比劃,不大不小,正合適。

    哼,還好是為他做的,要是敢為其他野男人做,他定將那人大卸八塊。

    嘆一口氣,鞋墊成雙,這才剛做一半,叫他怎麼穿。

    放下鞋墊,揉揉太陽穴,心裡亂得很。

    床頭擱了一疊方方正正的雲錦紗被,是她一慣蓋的。

    說好要跟他共枕眠的,現如今竟然跑回家去了,女人真是落花無情般的存在。

    說什麼心裡從來就沒有他,聖人的旨意正合心意,這樣冷酷的話,句句敲在他身上,隔著皮肉,幾乎要將他的心捅出個大窟窿。

    沈灝胸腔隱隱作疼,在書房呆坐了一天,身子酸得很,索性撈過她的錦被,整個人緩緩伏下去,趴在被子上,止不住地嗅來嗅去。

    如果不是聖人阻攔,今晚他還能與她一起共寢。

    昨晚沒有完成的事,今晚努努力,興許就能成功了。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想抱著她,在他想像過的所有場景里,全部做一遍。

    他要將她嬌嫩嫩的身體融在懷裡,折騰得她下不了床才好。

    沈灝將頭埋進錦被,褪了靴子,整個人慢慢蜷縮起來,將被子攏做一團,緊緊抱著。

    她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他卻還是想著要她。

    要她的心,要她的身子,要她給他生一堆孩子。

    她的一顰一笑仿佛可在腦子裡,睜開眼閉上眼,無論怎麼轉移注意力,心總歸會落到她身上去。

    越想越覺得苦惱,捶著床板,怨恨自己無能。

    若不是他著急帶她進宮,她便不會聽到那樣的話,聖人便不會趁勢給她那樣一道旨意,她也不會因此想要離開他。

    昨日她說起真相,哭得那般傷心,一張小臉都哭皺了,她是無奈啊!

    或許,她以死相逼,說出那樣的話,也是為了趕他走。

    他的阿生,那麼溫順那麼乖,又怎麼會忍心,故意傷他心呢?

    定是怕耽誤他的前程!

    想到這,沈灝恨起自己來,她雖說了那樣的話,但他同樣也回了令人寒心的話。

    他說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糊塗啊!

    攬起被子坐起來,腦子裡一下子清明過來。

    當初是他硬要將她留在身邊,早就做好了她不會愛上他的準備,既然下定決心不奢求她的愛慕,現在巴巴地,貪心又是為何!

    就算她說的是真話,她心裡沒有他,不也是正常的嗎?

    她怎麼樣任性都行,本來就是他欠著她的。說好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她長大,等她學會愛他,這才過了半年,他倒先拋盔棄甲了。

    沒出息!

    想清楚了,心裡反倒更焦灼了。想起離開時她顫抖的模樣,懊惱至極。

    她受慣了他的溫言軟語,忽然得了這麼句尖酸刻薄的惡語,定是難受至極的。

    不行,他得去看看她!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穿好鞋,拿了鞋墊往兜里揣,腳下生風,呼呼地就往外跑。

    現在已是子時,城裡早已宵禁。

    裴良望著沈灝騎馬奔離的身影,猶豫著要不要阻攔一下。

    若就這麼放王爺出府,定會被街頭巡邏的衙役逮個正著,明日上朝,又要做一番解釋。

    他這麼想著,跑到府門前,剛想張開手一欄,抬眸望到沈灝騎在馬上冷著臉,眼神輕飄飄地一瞄,透著寒氣。

    裴良回身將府門打開,笑道:「王爺早點回來!」

    沈灝縱馬離去。

    裴良摸摸自己的脖子,心想,再這麼來幾次,他這腦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姑娘還是快點回來罷,才過了一天,王爺的戾氣,已經冷得要寒死全王府的人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夜色寂靜,馬蹄聲從遠處奔來,踏踏地震天動地。

    禾生睡不著,在榻上輾轉反側。

    屋子裡落了鎖,從裡面鎖住的。她想將自己關起來,好好靜靜。

    忽地牆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禾生翻了個身。這麼晚了,定是政務急事,快馬加鞭。

    會不會,是他門下的事宜呢?

    他總是忙於政務,有時候忙到深夜才去睡,這麼一想,越發覺得,剛才的馬蹄聲,就是奔往平陵王府的。

    心裡憋得慌,腫著眼皮,睜開眼,視線落在窗紗上。

    屋外月色正好,她卻不敢去瞧,怕一看到瓏瓏月光,便想起他來。

    畢竟,他們一起在月光下,渡過了那麼多的夜晚。

    睹物思人,她怕傷心。

    忽地窗戶外有黑影逼近,看輪廓,倒像是個人。

    禾生以為自己眼睛花了,這麼晚了,大家早已睡覺,誰會來她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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