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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若是先前,是因為不知情而對她發怒,那麼現在,他的火氣完全就是由於她的任性了。
她曾經毫無保留地相信了他那麼多次,為何唯獨這一次,不能再信一回?
難道他在她眼裡,就是那種需要靠犧牲女人來獲取權力的人嗎!
氣急了,情緒湧上腦袋,說出的話,皆言不由衷:「你出息了,竟然將我視作不擇手段的小人。」
禾生怯怯的,縮了縮脖子。
她在他身邊,沒有學會愛他,卻清楚地知道,如何趕他走。
「我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你……聖人的聖旨,正好合我心意……」
沈灝怔住,半晌,抬眸,冷眼相對:「你再說一遍。」
禾生深呼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血無情:「我……」
話剛出口,面前人轉身,吼了句:「夠了!」
他明明聽到了,卻還要再問她一次。
禾生心頭絞痛。
忽地他回身,隔空看她,像是要將這輩子的愛意與恨意都掏空乾淨。
「姚禾生,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禾生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久久未曾回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渾身都僵硬如木,像失了魂魄一般。
翠玉從屋外跑進來,奪下她手裡的簪子,喊:「姑娘!」
禾生回過神,抱住翠玉嚎啕大哭。
「他不會再喜歡我了,他肯定恨死我了!」
翠玉責怪自己沒有看好門,竟讓王爺翻牆而入,雖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但看姑娘狼狽的模樣,當真讓人心碎。
安慰道:「姑娘,不管發生什麼,王爺都不會恨你。」
禾生晃頭,根本聽不進去,哭得泣不成聲。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碰到傷心事,淚水就跟永不枯竭似的。
這一哭,斷斷續續的,直到月亮懶懶地躥上夜空,她趴在案頭,連哭嚎的力氣也沒有,這才停了下來。
屋子裡就剩她一個,她誰也不想見。屋外姚爹姚娘端著飯菜,求她多少吃一點。
禾生想要出聲,卻發現嗓子啞了,索性捂住耳朵,盯著皎月發呆。
往常這個時候,他們該吃完飯了,走在小樹林散步的石子路上。
他們會先從琳琅院走,經過小橋,路過清輝閣。清輝閣旁有樹樹梅花,他說等到冬天,要親自為她折梅寫詩。
她再也得不到他的梅花和詩詞了。
一斛月,照亮兩個院子,她在這頭傷心,而他在那頭懊惱。
☆、第 62 章
裴良領著王府眾人跪在書房外,不敢吱聲也不敢出大氣。王爺出去一趟後,回來就大發脾氣,幾乎將手邊能碰到的所有東西都砸爛了。
還好他機靈,沒有往前湊,不然現在鐵定被送到監欄院當太監了。
抬頭望望夜空,約莫著已經亥時,王爺仍然滴水未進,要不要出聲喊一下?
裴良猶豫許久,最終大著膽子,動了動嘴皮子:「王爺?」
話音剛落,屋裡哐當傳來一聲響,是瓷器破碎的聲音。
裴良趕緊縮回脖子,揉揉酸疼的膝蓋骨,繼續跪。
沈灝坐於椅子上,一手倚著額頭,垂著腦袋,心煩意亂。
屋裡沒有點燈,黑兮兮一片,月光從窗戶靜悄悄地淌進來,正好籠在書案周圍。
她說過的話,在耳邊揮之不去,每想起一次,就覺得心痛萬分。
眼神往前略微一掃,觸及案頭高高累起的一疊書帖,那是她曾經用以練習臨摹過的。
手不自覺地伸出去,拿起書帖,一本本翻。
剛開始她學的時候,字跡又丑又大,跟蚯蚓爬似的。但她很用功,別人三日才能練過一本,她一日就能練完,不吃不喝地,像是中了魔怔一般,非得練完了才肯停下。
手裡書帖的字跡越來越清秀,沈灝想起她認真練字的可憨模樣,當真是可愛極了。
嘴角上揚,眼前浮現她的面容,放下書帖,目光掃視四周。
這書房,哪裡都有她的身影。
她踮腳在書架取書,她闔眼在屏風小榻上午歇,她抿嘴在長几花瓶里插花,那麼多她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恍恍惚惚,遍布他目光範圍內的所有角落。
他收回視線,告訴自己:不能再想她了,男子漢大丈夫,整天念叨著情愛算什麼。
要命的是,視線觸及書案,忽地又想起,他與她曾在這張書案上歡愛。
她的身子那麼軟那麼香,他壓上去的瞬間幾乎有種情願死在溫柔鄉里的錯覺。
沒出息!
不能在書房繼續待著了。沈灝緊著臉,繞過滿屋的狼藉,負手踏出屋門。
裴良見他出來,大喜,狗腿子一般跟上去,討好問:「爺,餓了麼,我讓廚房送膳來?」
沈灝冷冷瞪他一眼。
裴良打了個激靈,不說話了。
他下了命令,沒人敢跟上去。獨自一人在府里走,抬頭夜色正好,流轉月光朦朦朧朧,皎潔無瑕。
就像是那晚與她在草原上散步的月色。
腳下一頓。說好不想的,怎麼又想了!蹙眉,腳步急急,索性回屋。
走到院子,抬眸一望,不知不覺間,竟來了她的寢屋。
哎!
魔怔了不成!
轉身欲離去,剛抬起腿,心裡痒痒的,腳步像灌了鉛似的,重得很,邁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