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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沈茂嘆口氣,平白無故地怎麼吐血了?莫不是被他氣的?明日剝了這一身用度就是,船也不要了,住茅房去!哄個女人都不帶這麼費勁,若他登不了帝位,非得扒了衛錦之一身皮!
衛錦之聽得他這樣說,擠出幾個字:「殿下有自知之明便行。」
沈茂見他這樣,氣得要冒火,吼一嗓子,「別咳了,老子以後都聽你的,從今往後你就是大爺,成不!」
衛錦之撫胸別過臉,被他洪亮聲響震得耳朵痛,「殿下言重。」
沈茂要被氣死過去,急忙喚了人叫大夫,偏生衛錦之不肯看病,沈茂火大:「你若不乖乖看病,爺明日就革了你全家!」
衛錦之輕飄飄一句,「你拿什麼革?」
「我……」沈茂噎著,他現在沒什麼實權,確實革不了衛府。唾沫哽在咽喉,呸地一聲,「你給我等著!」
掀了門帘,往外喊人,一手一個美貌歌姬,吩咐道:「去,好好伺候榻上那位爺。」
衛錦之冷笑,白袍沾了血跡,觸目驚心,看得歌姬們不敢過去。
「殿下就這點能耐,往日稱帝,臣子若有逆耳之言,你辯駁不了,也這般待人?」
沈茂實在沒法子,「大爺,衛大爺,你就說,怎麼著才肯看病吧,我都應下!」
他要奪帝位,少說得一年,衛錦之不能死啊!
衛錦之稍稍緩過氣,道:「晚上派幾個人過來,我要去掘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使她真死了,也不能孤零零地叫她葬在外面。他衛錦之的妻子,自然是要和他同棺而眠,挖了墳,將她帶回望京,待日後他這副病怏怏的身子撐不住了,兩人埋在一起。
生不能雙宿雙飛,死了若能形影不離,皮骨相融,倒也不枉與她這世情分。
沈茂聽得目瞪口呆,砸吧砸吧嘴,想要問,卻終是未能問出口。得,要掘勞什子墓,就掘吧!橫豎消氣就行!
等到了晚上,衛錦之帶人前往墓地,挖了半個時辰,棺木抬了出來。
下人問:「公子,要開棺嗎?」
衛錦之猶豫片刻,轉過頭,不忍看。
黑夜涼風,吹在身上,抬頭望,空中一輪明月。
他想起與她初見那晚,天上也是掛著一輪圓圓亮亮的皎潔,街上到處都是歡笑的男女,七巧節的氣氛,哄得極為熱鬧。
第一次見面時,她笑靨如花,第二次見面時,她嫁衣如火,現如今到了第三次見面,她卻已香消玉殞。
可笑他與她一世夫妻,她卻連他模樣都未曾看過,連聲夫君都來不及聽她喚,就已人鬼相隔。
日後他掙了錦繡前程,捧給誰看?
吩咐下人開棺,棺木一開,聽得下人驚呼:「公子,棺材是空的!」
衛錦之怔住,返過身,往裡一瞧,棺材裡面,空無一物。
腦海中幾乎是立馬冒出一個想法——她沒死?
沒有屍體,人肯定是活著,不然還能哪裡去?難不成另外有人和他一樣,偷了屍體麼?
回想大府提及禾生時的遮掩以及方才盛湖老爺的慌張,種種一切,交相疊加,生出重重疑問。
總而言之,一日沒有看到她的屍首,她便還有活著的可能。
念頭一旦生出,便紮根似地埋在心底。縱然有千般疑惑,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至於盛湖衛家和大府為何要撒謊,他自會弄清楚。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極盡所有,他也要找到她、或者她的屍首。
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他,一定是這樣。
交待人將棺材埋回去,照原樣填好坑。雙手負背走在路上,來時腳步沉重,去時滿心歡喜,所謂世間大悲大喜,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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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有些愁,好幾日了,沈灝藉故不見她,就連每日必學的識字,他也一併以政務繁忙推掉了。
禾生撅嘴,心想以前他再忙也會抽出時間教她,若想見一個人,刀山火海都能去蹚,他既這般,便是不想見她了。
正巧衛林來了信,禾生拆信看,讀懂衛林信里的意思。當初她跟沈灝走,本就是讓盛湖衛家為她擔風險,更別提當初大府想要燒死她,才連累盛湖衛家遭了殃。
望京雖有大府在,但若沈灝能護著衛林一家,大府應該也不敢怎麼樣。若放置不管,哪天衛林家遭遇不測,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拿了信,到他書房找,裴良不讓,她就在外等著。火辣辣的太陽,很快就曬得人頭暈目脹。
不光光是為了衛林的事,她還想問清楚,他到底怎麼了,若是為了前幾日書房的事,那就更要講明白了。
吵架不能隔日,時日一久,難免生出縫隙。她見多了別人相處感情甚好卻因為這般而破裂,不想自己也這樣。
她才熟悉了他在身旁,好好說話,以後的日子才能越過越好。
前幾次他一拒絕,她便回屋了。今日不同,在屋外侯了大半天,連裴良都看不下去,秉了好幾回。
沈灝怕她中暑,終是鬆口,「讓她進來。」
他肯見她,禾生鬆一口氣,進了屋,卻看不見他人影。
往屋裡環繞一圈,才發現屏風後站著個人。
她愣住,不是都讓她進屋了麼,怎麼還不願意見面?也不著急過去,隔空問他:「衛林來了信,說是事情瞞不住,想要上京,問你是否能夠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