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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禾生很用功,從早到晚地複習,前一日教過的,後一日來抽查,皆能流利說出認出。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在意他的想法,只要有他一句肯定,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心安。
偶爾沈灝誇她一句有天賦,她心頭就跟抹了蜜糖似的,沒日沒夜的,手不離書,覺得還得再努力點,還想再多聽點他的誇讚。
翠玉在旁看著,感嘆以前沒瞧出來,原來姑娘骨子裡還有股狠勁,學起東西來,這般不要命地讀。
禾生樂在其中,逐漸地開始不滿足與認字,她還想更進一步。央了沈灝教她寫字,沈灝問,「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禾生點頭,這個她還是會的!
提筆蘸墨,扭捏兩個字,要多醜有多醜。沈灝皺著臉,像是做了極大的心裡鬥爭,一隻湖穎小楷在手,寫下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
「這兩個字很重要,先學它。」——她將自己的名字寫得那般丑,理應先糾正重塑,但私心作祟,還是以後再教。
禾生照著他的筆畫,一橫一豎地描,第一個字還好,尚能仿個六七分像,到了第二個字,結構複雜,怎麼寫都寫不好。
禾生抬頭問,「這兩個是什麼字,有何意義?」
沈灝踱步至她身後,掃了眼案上七零八落的字,並未回應。抬手豎起毫筆,交到她手上,大掌輕撫上她的手背,將她白皙柔軟小手握在手心,低聲道:「我們一起練。」
指溫相觸,炙熱暖灼。他從背後抱著她,一手環在她腰上,一手搭在她手背上,一筆一划,情深意切。
從前何曾能料到,練字竟能有這番綿綿曖昧的味道。沈灝咬著她耳朵,「跟我念——沈——灝——」
禾生羞了臉,原來教的是他名字。
沈灝捏她手,「快念一遍讓我聽。」
禾生細聲細氣地念,沈灝滿意地點點頭,道:「可以不識不寫任何字,這兩個字,卻是要牢牢記在心頭的。閒來無事,便翻出來念念,可保延年益壽。」
他端的一臉正經,禾生嗤他:「誆人。」
沈灝移手,帶著她,在紙上又寫下兩個字。禾生學機警了,先問他,「這兩個又是什麼字?」
沈灝笑:「夫——君——,四個字並排連起來,便是沈灝夫君,來,你自己寫一遍,光寫不行,還得念出來。」
禾生怪不好意思的,照著寫一遍,輕輕念一遍,他嫌不夠,「學習得認真嚴肅,不容一絲懈怠。大聲地念,重複地練,才能記住。」
禾生沒法子,他是師父,他說了算。
「……沈灝夫君——沈灝夫君……」
沈灝聽得清耳悅心,學老夫子,蹭了蹭下巴,「孺子可教也。」
禾生面紅耳赤,這人就是個棒槌追胡琴——忒不正經。
·
宮裡德妃遣人來傳,說是近日百般無聊,讓禾生進宮作陪。
單傳了禾生一人,半路上碰到沈灝下朝回來,見是自家的馬車,問過緣由,一撩帘子,往馬車上一坐,跟著一塊去。
到了宮中,德妃見沈灝也來了,身上朝服未褪。屏退眾人,眼皮一翻,「難道我還會吃了她不成?」
沈灝往旁邊一坐,「沒有的事,實在是兒子牽掛母妃,正好碰著禾生進宮,便一起來了。」
禾生杵著,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尷尬。
德妃招了手,讓她過去坐,轉頭又對沈灝道,「小十三在內里閣,你去看看他。」
小十三是淑嬪的兒子,今年三歲,淑嬪難產而死,聖人命德妃代為撫養。
這個理由找得好,分明是想支開他。沈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臨走前跟禾生交待:「我過後就來,母妃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
禾生低頭應下。
殿內一時無話。禾生大著膽子,儘量讓自己放輕鬆,搭話:「德妃娘娘,謝謝您上次送的玉像,很精緻很漂亮,見過的人都說好。」
德妃側臉瞧她,「瞅著漂亮無非花架子,顯靈了才是真好。」
禾生乖巧道:「是,您說的對。」
德妃挑眉,這丫頭是裝愣還是真傻?今天召她來,無非就是為那事。拐彎抹角地問了幾句王府生活,禾生一一回答,中規中矩。
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禾生偷偷瞅了眼德妃,她是沈灝的母妃,母子倆眉眼間有些相像,雖然都喜歡板著臉,但多看幾眼,還是能看出親切感的。
好不容易稍稍卸下心防,忽地聽到德妃問:「你和他之間,還好嗎?」
禾生懵住,點了點頭,「王爺待我,很好。」
哪裡是問這個,德妃有些急,盯著她眼睛,眼神肅穆,「我是問夫妻之事。」
禾生刷地一下臉紅,原以為娘娘是再嚴肅莊靜不過的一個人,呼吸說話都有板有眼,卻怎麼問出這樣的事,叫人躲無可躲,怪難為情的。
德妃見她臉上漲紅,耳朵都是紅的,知道是害羞了,遂放輕音調,語重心長地道:「你才來不久,我這樣問,確實唐突。做母親的,都希望兒女好,他現在府里就你一人,子嗣之事,就全擔在你身上了。」
禾生埋著脖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肚裡思忖萬千,用的還是萬金油般的回應:「娘娘勞心了。」
她勞心有什麼用,得他倆勞神費心才行,早日蹦出個孫子,讓她三年抱倆,孫子孫女都齊全了,那才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