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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一口氣拋出,氣都不帶喘的,不愧是母子,連問人的方式都一樣。禾生照著沈灝教的,一一回答。
德妃看了眼沈灝,知道他若存心想瞞,定是滴水不漏。換做平時,以她的性子,定是要里里外外掀起來查,捻碎了,一絲一毫都不放過,才好。但現在不一樣,橫豎只要合適就行——畢竟,能讓灝兒不反感的女子,這還是頭一個。
德妃抄了眼回看禾生,溫言軟語:「你才進府,對王府的規矩和宮裡的事情定是一竅不通,我宮裡的是如,是殿裡的掌教姑姑,讓她服侍你,以後少許多麻煩。」
睨了眼旁邊站著的宮人,沈灝眼裡溢出嫌惡。是如他知道的,最是死板不過,叫她去服侍禾生,指不定將禾生教成什麼呆鵝樣。一口回絕,毫無猶豫。
「是如姑姑,是母妃身邊的老人,萬萬不敢勞駕,禾生才來,先讓她適應一陣。」
德妃無奈,只得讓是如退下。目光在殿裡盪了一圈,最後又游回到禾生臉上。
左瞧右瞧,只瞧出了她的膽怯,別的,倒還真沒看出什麼來。嘆口氣,罷了,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儘快折騰出什麼就行。
德妃平素不愛與外人搭話,與禾生又是第一次見面,擠了好些話,聊了上句沒下句,遇到尷尬無話時,便相對一視,笑過去。
沈灝算著下宮門的時辰,準備帶禾生離開。德妃叫住她,賞了對纏金鐲子,讓是蕊捧了樽玉像,送他們出宮。
玉像裝在錦盒裡,外面大紅軟綢布遮著,也不知雕的什麼。沈灝皺眉,沒讓是蕊送,讓禾生自己捧著。
還提防起她這個親娘來了。德妃敦敦眼,她是那樣不知趣的人嗎?就算想讓是蕊去王府伺候,她還不一定樂意呢。
攤了手,讓是蕊回來。瞧見兩人身影,見禾生碰著錦盒,腳步笨重得很。
嘖,也不知道自己捧,讓姑娘家拿東西,他倒也好意思。她這個兒子,多半是隨了聖人的性子——不解風情得很。
錦盒長長方方的,抱在懷裡,又重又沉,擋了眼,看不到路,腳下踉蹌,差點跌倒。沈灝扶了她,輕飄飄一句,「笨。」
禾生嘟嘴,瞪他一眼。
身後,德妃又是一口氣嘆出來,指著沈灝離去的背影,「他是個不開竅的。」
是蕊回:「王爺是您兒子,用得著開竅嗎?」
「那倒也是。」軟的不成,還有硬的。德妃放下心,與是蕊說:「你瞧著那姑娘如何?」
德妃的話,問出來之前,心裡早已有了數。是蕊在她跟前這麼多年,張嘴就答:「王爺瞧上的人,當然是好的。」
德妃點點頭,「千萬人中,蹦出這一個,極為不易。剛才我故意嚴著臉,她雖怕,卻未曾失了方寸,性子穩,差不到哪裡去。」
是蕊問:「聖人面前,要提兩句麼?」
日理萬機的人,眼皮下的事哪用得著旁人提?德妃搖搖頭,「先讓他倆處處,我兒是個有主見的,容不得別人插手,哪怕是我這個親娘,翻起臉來,也是照樣冷。」
出了宮門,禾生鬆口氣,活動筋骨,發現後背出了汗,衣裳緊著脖子貼。
好嚇人吶。禾生嘟囔,難怪他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方才她算是摸索出來了,在宮裡待,僵著臉最方便,看不出喜怒,不怕旁人瞧。
上了馬車,沈灝瞥了眼四周,見宮人退散,這才伸出手接她懷裡的錦盒。
禾生氣鼓鼓地往他懷裡一塞。什麼人嘛,這麼重的東西,讓她一路拿著,肩膀都抬酸了。
沈灝盯她,一雙眸子又黑又亮。「這東西,剛開光,還就得你捧著,捧得越久越好。」
禾生撬開來瞧,隨口問:「你是神算不成,還沒看,就知道盒裡的東西了?」
知母莫若子。玉像一拿出來,他就知道了。母妃送玉像,還能送哪樽,「送子觀音。」
這邊他話剛落地,禾生手下一揭,渾身通透的送子觀音,雕工精緻,橫躺在盒裡。
沈灝笑,伸手將她額前的一捋碎發攏到耳後去,「這下知道了?」
禾生羞赧,重重地關上盒子。
☆、第 30 章
一回府,沈灝催著禾生把送子觀音擺好。不讓旁人插手,非得讓她自己來。
選了個最顯眼的地,設了佛龕,親眼看她放好,才肯作罷。
裴良在屋外候著,喊了聲:「爺,人都聚齊了。」
沈灝回過頭,往禾生臉上瞧,吩咐翠玉:「給你家姑娘重新梳個頭。」撫上她的手臂,見衣領沾了汗,道:「梳了頭再換件鮮艷點的衣裳。」
禾生不明所以然,「又要出門?」
沈灝沒答話,站在妝檯前,耷眼瞧翠玉梳發。看了好一會,見翠玉梳好了飛仙髻,點點頭說了聲「不錯」。
禾生素來垂髮,現在頭髮全捋上去,露出一截潔白的後頸來,耳垂邊一對紅珊瑚珠子,越發襯得人如雪如玉。待換好衣裳,沈灝打量她,螓首蛾眉,粉妝玉砌似的一個嬌人兒,瞧著賞心悅目。
他取下腰間的玉佩,掛到她的衣襟織帶處,長長的流蘇絡子往下垂,與她這身真絲紗的大袖衫,正好相襯。
「向你父母求親時太急,未來及下定,我沒有勞什子刻字玉鐲,這塊玉佩你拿著,算是我倆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