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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禾生揀著屋檐下掛的大匾念,「平……什麼府。」

    沈灝念:「平陵府。」

    禾生撫掌,「我知道,平陵王府嘛,當今二皇子的府邸。」原來他要投靠的真是皇子。側了頭與他湊近,輕聲道:「我聽說平陵王有斷袖之癖,為人嚴謹,不好相與,你確定要投他麼?」

    沈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誰在外面傳這些話?若逮住一定要割了他們舌頭!」

    他悶著聲,拂袖往前。禾生小步追上去,平白無故的,怎麼又惱了?

    到了府門前,一列侍衛呈一字型排開,個個著鎧甲執銅劍,氣貫長虹。與別家不同,平陵王家的守門這般冷冰冰,倒稱了他「鐵面王爺」的名號。轉念一想,坊間傳聞平陵王貌比潘安,是所有皇子中皮相最好的,也不知有沒有機會見一面。

    走到跟前,忽地兩旁侍衛單膝行禮,喊聲震天,「參加王爺!」

    禾生差點嚇一大跳,拉了沈灝袖子,四處張望:「王爺在哪,我怎麼沒瞅著?」

    沈灝轉過眼看她,挑起一邊眉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禾生「啊」一聲,眼珠子慢悠悠轉了一圈,半晌探到他身上,不敢相信,「難道……」

    這丫頭,反應忒慢了點。沈灝攬過她的手,放在胸前一指,「對,就是我。」

    禾生呆若木雞。

    沈灝拿眼瞄她,見她垂手身旁,苦大仇深地喪著臉。一路無話,連走路都遠著他好幾步。

    得知了他的身份,反倒避之不及,這是個什麼毛病?他是王爺不好麼,除了聖人前廷與後宮,總歸有他護著,她想橫著走都行。

    他在心裡琢磨了好幾遍,越想越揪不出個理。一進了屋,扯她坐下,問:「你是嚇著了,還是生氣了?氣我瞞著自己身份?你這樣悶著,我如何猜,到底說個由頭,第一天進府,乾巴巴地緊著臉,不好。」

    禾生低了眼,「王爺說的是。」

    沈灝撂臉子,陰陽怪氣的,他聽著不舒爽。「女人心,深似海,這話沒錯。」

    禾生抬起眼皮望他,方才受到的震驚全激了出來:「你是王爺,拐了我來,是要做丫鬟還是做通房?我家世卑微,又是個二嫁的,難不成還能做你妻子,當個正妃麼?」她緊抿著唇,憋得面紅耳赤。

    本以為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答應跟他走時,盡往壞了想,最窮最壞的情況全猜想齊了,唯獨漏算了,他身後的潑天富貴。

    有時候,好到極致,更加令人沮喪。因為配不上,所以不應該,連心思都不能有。

    原來是為這茬。沈灝垂眼瞧她,聲音透出不容抗拒的威嚴。

    「你看著我。」

    禾生咬嘴唇,偏不看。

    一點都不聽話。沈灝伸手,兩指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拿住了她的臉。

    「你記著,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合適我的人。平陵王正妃的位子,我會一五一十地給你掙來。你待在我身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唯獨不能做的,就是自卑。」

    禾生矮了眼,眼淚巴巴地往地上瞧。

    沈灝的心,一下子軟下來。捂摸她的青絲,放輕了語氣,柔聲哄她:「你很好,真的。」

    禾生問:「哪裡好?」

    沈灝細細答:「胃口好,能吃。」

    禾生哼一聲,這算什麼好處,難不成他想像養豬那樣養她麼?

    沈灝喜歡看她氣悶的模樣,一張小嘴翹得老高,真想下手捏縫起來。攏了她手,十指尖尖、柔若無骨的皓腕擱在手心,光滑白皙。

    「你什麼都好,縱有別人看來不好的地方,擱我眼裡,那也是萬般好的。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冰山說起情話來,也是繃著面,只有眸間點點星光,頗為不同——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溫柔。

    話都說到這份了,她再怎麼想,也無益。賊船已選,硬著頭皮也要上了。她點點頭,「一切你做主。」

    無論是貧民還是王爺,她知道,自己該對他盡的心意,一分也不能少。還了恩情,日後要怎樣,全憑他發落。

    哄好了人,沈灝吩咐讓廚房備菜。飽飽地吃一頓,接下來便該參觀王府,好熟悉以後要住的地方。

    沈灝牽了她的手,在府里堂而皇之地逛起來。王府很大,一切按照典規,正殿七間,閣樓九間,後樓七間。他平素住正殿,因忙於政務,書房並未另設,置於正殿內。他不愛鋪陳,因此府里大多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他選了間離正殿最近的屋子給她。挨得緊,走兩步就到了,方便瞧她。打發翠玉去收拾東西,因著他這病,全府上下沒有一個丫頭,現在她來了,需要女子打點的時候,便全壓在翠玉一個人身上。

    沈灝拉著她往前走,每到一處,便細細地介紹,瞧她聽得懵懂,伸出手指摁摁她的太陽穴,「以後來客人,全要由你領著,現在不記清楚,將來如何招待賓客?」

    禾生揉揉腦袋,她又沒說要替他招待賓客。

    身後裴良匆匆而來,撩了袖子行禮,稟告之:「爺,宮裡來人了,德妃娘娘要見您……」語氣一頓,接著道:「還有禾生姑娘。」

    

    ☆、第 29 章

      換了衣裳,沈灝帶她入宮。

    青天白日,陽光刀子一般明晃晃地照在身上,曬得後背燒疼。長長的宮牆,像是望不到盡頭一般,被太陽一照,牆頭新上的紅漆格外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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