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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她平生最大心愿便是做個狀元夫人,若是能攀上宋家這門親事,定能心想事成。

    李清沒吱聲,不動聲色往人群中探。她可沒有那麼大志向,非要做什麼帶品夫人。嫁個富人家,穿金戴銀,已經足矣,若夫君容貌俊朗,再好不過。

    像沈家公子這樣的,便是最好人選。

    往前探去,一眼便望見人潮中,那人穿青白紗衣,腳踏金縷玉履,面容淨白,眉目淡定,遠遠望去,倒像位下凡的謫仙。

    這位沈公子,雖生得唇紅齒白,但舉手間皆是鳳表龍姿的氣概,定不是普通人。

    李清緊緊盯著他的身影,見他越走越近,小心臟撲通跳得愈發快。

    待人離得只有幾米之遠,她順勢上前搭話,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蘭花指剛翹起,沈灝卻從她面前徑直走過去,視若無睹。

    李清的蘭花指翹在半空,尷尬至極。

    衛林倏地站起來,紅著臉與沈灝問好。沈灝點點頭,與酒席眾人問好。禾生搡攘著站起來,隨意地和大家一起問好,聲音混在人群中,顯得特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她見過他私下裡輕佻不羈的模樣,與他現如今道貌岸然的姿態截然不同。他極其善於交際周旋,話不多,字字戳在要點上,收放自如,眾人跟前,正派得緊。

    禾生瞥著餘光看他,只有在人群里,她才不怕他的目光——因為他現在壓根不會瞅她一眼。

    她總算是摸著他的習性了,凡是人前,為了維護他儀表堂堂的形象,素日裡他那般半開玩笑半輕浮的樣子,便會消失殆盡。

    他熟稔地與旁人問好,忽地一回頭,視線像是故意略過某個方向,一招手,素日跟在身邊的隨從立馬上前。

    他俯下身說了幾句,往她所在的地方指了指,抬眼間,方才的隨從已朝她走來。

    「衛姑娘,我家公子有事相求。」

    禾生還未回過神,已被請到一邊,裴良鞠一躬,道:「衛姑娘好,上次我們見過面,我叫裴良,是我家公子的貼身隨從兼管家。」

    裴良想,說不定這姑娘以後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他有必要正式介紹自己一番。畢竟,他這個人肉靶子,對於王爺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禾生回禮,「裴管家好。」

    「是這樣的,今日請了月羹閣的掌廚,哪想主廚忽然身體不適,輔菜都做好了,還差一道主菜。前幾天我家公子吃了貴府送來的藕餅,覺得甚是美味,一打聽,原來是出自衛姑娘之手,故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衛姑娘能施以援手,代替掌廚,完成最後一道菜。」

    一口氣說完,裴良頗感羞愧。王爺追求女孩子的方式,有點問題啊……雖說廚師有疾在身,但也不能真的讓衛姑娘下廚啊……

    衛林竄出來,她一直在旁偷聽,一聽見是幫沈公子的忙,恨不得立馬應下:「我也能下廚,就讓我去吧。」

    衛林殷切的目光讓禾生有些為難,若沒有衛林這句話,她也就直接拒絕了,現在礙於衛林的面子,她只能勉為其難。

    「廚房髒,難免弄髒衣裙,你今天穿得這般美,可不能白白糟蹋。」禾生笑著,大大方方應下裴良的請求:「請裴管家帶路。」

    廚娘就廚娘,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只要不被當丫鬟使,也就差不多了。

    裴良恭恭敬敬地帶路,暗搓搓給禾生加了一分。

    待到了廚房門口,下人一一介紹食材鍋具,差的這道菜,是主桌的壓軸——正好是她入席的那筵。

    想到是做給自己吃的菜,禾生興致來了,選了條活潑亂跳的魚,準備來道清蒸銀鱈魚。

    系好圍裙,喚人打下手,廚房人影全無。人呢?

    正好奇,門口忽地傳來一記低沉的嗓音:「他們去前院幫忙了。」

    轉身看,原來是他站在那裡,肩寬腰窄,身形挑長,面容沉穩。

    禾生努努嘴,不多想,反正他一來,廚房的人就走開,總是有原因的。這是他的家,不必多問。他願意放著滿院賓客不理跑到廚房,便隨他去,反正她不感興趣。

    他悶著眼神,在廚房晃蕩一圈,側眼瞅她,惜字如金:「要幫忙嗎?」

    禾生指著桶里的魚,「殺魚剝鱗。」他自己送上門來,不使喚使喚太虧本。

    沈灝撩起袍子,蹲下撈魚,刀劍出鞘,卻猶豫了。他從未乾過這種粗活,根本不知從何做起。

    禾生瞥眼看過來,視線頗為疑惑,沈灝心一緊,二話不說,抽劍殺魚。

    堂堂一國王爺,剝熊宰虎,逐鹿獵豹,皆不在話下,更何況是殺條魚呢?莫不能叫小娘子輕看了他。

    他的青峰劍乃是皇帝所賜,削鐵如泥,吹發可斷,霍霍幾刀下去,魚早已死透。

    禾生湊近一看,魚是死了,四分五裂,魚身羽鱗一片未掉,死相極其難堪。下鍋一煮,別說胃口大增,估計看一眼就沒了食慾。

    沈灝見她皺眉,淡若的語氣里多了一絲焦慮,「這樣不行?」

    禾生晃晃頭,翻過魚塊,熟練剝鱗。魚塊沒有一塊是完好的,肉鱗相黏,能行才有鬼咧!

    沈灝聽她輕輕一口嘆氣,耳朵痒痒的,鑽到心頭,滿不是滋味。收了劍,滿手的魚腥味撲鼻而來,熏得他下意識屏息。再瞧她,蹲在那裡,耐心地除魚鱗,沒有任何不適。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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