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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3:37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你們跟劉伯去逛逛,一個時辰後在碼頭等我,我帶翠玉去找大夫。」
小廝和船夫劉伯互相看了看,猶豫幾秒,點頭應下。這個二奶奶沒有半點架子,為人很是親和,這裡雖然人多,但蘇杭一向治安極好,加上還有翠玉跟著,他們玩耍一個時辰應該不礙事。
翠玉往前,「奶奶,不能這麼縱容他們,萬一........」
禾生朝她眨了眨眼,「你又喊錯。」
翠玉連忙改口,從衛家出來時,衛夫人吩咐,到了盛湖,只准喚禾生「二娘子」不准喊「二奶奶」。
禾生往前走,嘴裡說著:「他們困在船上四五天,好不容易得空,是該好好歇息。以前我在家裡時,還跟我爹出過貨咧。你跟著我走,出不了事。」
四月的小鎮,空氣里透著江河的氣味,不涼不熱,微風吹在臉上,嗖嗖一股舒爽。街上人聲喧嚷,很是熱鬧,有那麼一瞬間,像是回到了日日夜夜歌舞昇平的望京。
禾生走在石子路上,腳步輕快,帷帽下擺的輕紗在風中輕晃。翠玉跟著她身旁,隔著輕紗看她若隱若現的側臉,膚如凝脂艷若桃李,難怪二爺病榻之上喊著一定要娶她。這樣的美人,哪怕放在身邊看看,也是好的。二爺要沒得病,和二娘子便是天作之合。
禾生帶翠玉找了最近的藥房。大夫正要關門,準備帶著妻子女兒放花燈。見來了病人,只得放下手裡的燈籠,急急忙忙給翠玉看病。
船上煎藥不方便,大夫沒開藥,用針灸緩解。禾生站在旁邊看,翠玉扭頭眉間緊蹙,不敢看。
大夫一邊扎針一邊搭話,禾生以前也學過針灸,她二伯是大夫,以前姚爹頭疼發作時,就找他扎針。二伯醫術好,常常被邀請到別的地方出診,禾生學了專治頭疼的穴位,就不怕姚爹頭疼發作找不到二伯扎針。
禾生細細觀察,看他手法簡單,扎的穴位正好她學過。待診治完畢,她朝大夫買了副針,還要好幾天才能到盛湖,萬一翠玉又暈船,她可以幫忙扎針緩解。
翠玉見她又帶自己看病又買針備著,心裡一陣發暖,之前背井離鄉積攢的沮喪消散了些。以後她就跟著禾生過了,禾生怎樣,她就怎樣,碰到一個好主子,總比在大宅里被人當牛做馬的好。
扎完針,禾生到鋪子上買了幾個花燈,準備帶回船上分給大家。沿街往回走,熙熙攘攘滿街人群,道路兩旁掛滿各式各樣的花燈,人們駐足花燈之下猜燈謎。
翠玉伸手護著,不讓旁人沾著禾生的身。官道很寬,主僕二人特意往人少的這邊路。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吆喝,前頭的人群急急忙忙散開,幾匹駿馬馳騁而來。翠玉走在禾生左側,根本來不及閃躲,禾生反應過來,用力拽住翠玉的衣袖將她往身邊拉,一個踉蹌,兩人往右摔。
高高的馬背上,為首的男人勒住韁繩,一身錦繡白袍,回過頭查看,下巴微抬,盛氣凌人。
背著光,禾生看不清他的樣子,也不敢去看他的樣子,只知道他身形清瘦,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不容人侵犯威嚴。她扶了翠玉起身,裙角邊都是泥土印,所幸人沒事。
見是兩個女子,跟隨的侍從問了句:「要緊嗎?」半點沒有歉意的態度。
翠玉低頭一看,禾生的手背上劃了條血痕,傷口不深,但疼得她眉頭緊蹙。翠玉心裡著急,朝馬隊喊:「能不要緊嗎!有你們這麼騎馬的嗎!撞著人了還悠哉得哉,難不成讓我們乾巴巴地跑過去等你們賠禮道歉嗎!」
她聲音雖小,底氣十足。喊話的隨從怔了怔,朝前面的人看去。馬上的男子猶豫幾秒,面容越發清冷,縱身一躍,下馬準備賠罪。
他從光影中走出,仿佛踏著月光的碎白,腰間一塊琳琅玉佩,隨著他穩健的腳步一下下地晃蕩,發出悅耳的聲音。
身後的隨從立馬也從馬背下來,畢恭畢敬跟著。旁邊看熱鬧的人聚過來,輕聲討論這是哪家的少爺,生得這般英氣不凡,通身上下,好大的氣派。更多的人,等著看這場鬧劇如何發展,連燈謎都不猜了,一個個手上提著燈籠伸長脖子。
禾生不喜歡被人議論,只想快點結束這件事情,讓人們都散了才好。一個鐘頭快到了,她和翠玉也得趕緊回碼頭。
眼見著男人一步步靠近,停在三尺外的地方。不等他開口,禾生便道:「我們沒事,以後出行小心點,這樣難免會傷人。」說罷,她不想過多糾纏,帶著翠玉就往旁走。
明明灑脫的身影,走得太急,沒有注意腳下,往前一滑,眼見著就要摔個狗吃屎。
翠玉反射性地叫了聲,要去撈她袖子,前頭已有人搶先一步。
沈顥其實不想去扶人的,無奈人離得太近,剛剛又差點撞了人家,不扶不行。
這伸手一扶的動作看似簡單,實則經過內心百般煎熬。
交好的人都知道,平陵王有個怪癖,輕易不喜女子靠近,若不小心碰著身體了,便會渾身不舒服,碰上愛撒嬌發嗲的女子,雞皮疙瘩都得落一地。上次在襄安侯府做客,侍茶的婢女一不留神碰到沈顥的手,結果他當即離席回去沐浴。
據平陵王府的人說,王爺整整搓了一下午的澡。身後隨從看著,心想這一扶,王爺待會不知又要沐浴幾次。
沈顥也是這麼想的,素日他沉穩冷靜,遇事皆能想出應對之策。但一碰女子就覺得噁心不適的習慣,無論如何也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