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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20:23 作者: 如小果
蔡警官突然拔高了音量:「你因為思念過度,所以偷了肖勇的女兒,當自己的女兒來養,是嗎?」
在蔡警官的步步緊逼下,宋深深築建了七年的堤壩轟然倒塌,淚水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漫出眼眶。她雙手掩面,哭得難以自抑。
「說了是撿的!莞爾她有先天性心臟病,那個肖勇把她扔掉了,現在想要回女兒就來說深深偷了他的孩子!做人還有沒有良心?沒有深深,莞爾早就死了!」葉小枝越說越氣。
她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烈,燒到了寧東旭身上。
葉小枝狠狠地打了寧東旭一巴掌,大聲罵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深深趕走,深深就不會吃那麼多苦!她大著肚子又舉目無親,還堅持把你的孩子生下來,你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深深的事,怎麼還好意思一直在她面前晃蕩?你是深深所有痛苦的根源!」
有那麼一瞬間,寧東旭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話,看不到周圍的人的模樣,甚至感受不到周圍的溫度。
他雙手緊握,青筋直跳,卻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
好半響,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低沉,透著無法壓抑的悲傷。「我和深深的孩子在哪裡?」
「你剛剛沒聽到嗎?你和深深的孩子生下來第二天就死了!」葉小枝大聲道。
宋深深哭得越發傷心了。
寧東旭終於明白了宋深深為什麼不肯告訴他莞爾的父親是誰。
那個傻丫頭,寧願一個人背負著苦痛,也不想他得知真相後痛苦。
那一刻,寧東旭也明白了宋深深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這些年,他負了她太多太多了。
淚水湧出眼眶,落了下來。
矜貴無比的寧大公子,在人來人往的警察局,將成年人的克制隱忍全部丟棄,哭得毫無形象。
「深深,對不起!」寧東旭將宋深深緊緊地抱在懷中。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他就算死也要和宋深深一起離開寧家,而不是讓年幼的她獨自一人承受著未婚生子又痛失孩子的痛苦。
宋深深抬手,擦拭著寧東旭的淚水,終於說出了憋在心中數年的話:「東哥,我們的女兒沒了。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打完這些手語,宋深深突然有種解脫感,仿佛這些年一直壓在心中的大石塊,終於可以卸下了。
寧東旭雙目沉痛地望著她:「不,深深,不是你的錯。」
晚上十點,一場大雨不期而至。淅淅瀝瀝,洗刷著塵世間的泥濘和污垢。
宋深深靠在看守室的牆壁上,涼氣透過斑駁的牆壁滲透了她的肌膚、她的四肢百骸。她恍然想起了數年前,她也是這樣一個人被關在看守室里。
足足一個月,等待著寧東旭來救她,越等越絕望。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宋深深將頭埋在雙膝里,想著從此可能會失去莞爾,心如刀割。
「深深姐姐。」
清脆甜美的聲音如同天籟。
宋深深抬頭,看到了寧語寧。
她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天使,惹人無限憐愛。
宋深深把手伸了出去,摸著小哭包的小花臉。
寧語寧用含著哭腔的嗓音說道:「東東跟韓律師打電話時,我都偷聽到了。深深姐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仿佛猜到她想問什麼,寧語寧繼續說:「深深姐姐,你放心,莞爾她不知道你在這裡。吳叔叔在我們家陪她。」
「小姑媽,你怎麼在這裡?」寧東旭走了過來。
「我躲在你的後車廂里跟來的。」見寧東旭皺眉,寧語寧連忙雙手握拳放在下巴處賣萌,「人家就是擔心深深姐姐啦。你別罵人家啦。」
寧東旭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刻著「嫌棄」二字:「把舌頭擼直了再說話。還有,你已經夠蠢了,別再賣蠢。」
寧語寧怏怏不樂地撅起了嘴巴。
民警打開了看所室的門。
寧東旭抱著一床羽絨被走了進去,對宋深深說:「今晚先在這裡將就一晚。韓律師已經在弄手續了,明早就可以出去。」
寧東旭又從袋子裡拿出切片麵包和熱牛奶,讓宋深深吃。
宋深深沒什麼胃口,勉強扯出個笑來,「我沒事,你帶語寧先回去吧。」
「我不回,今晚我留在這裡陪你。」寧東旭摸著她的頭,加柔了聲音,說。
宋深深啞然失笑。他當這裡是哪裡,還想住就住。
「我都打好招呼了。」寧東旭坐到宋深深身邊,「我絕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呆在看守室里。以前,是我沒能力保護好你。以後,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宋深深依偎在他懷裡,用他身體的溫度來驅散周遭的寒意。「我真的沒有推沈夢。我伸手只是想把沈夢拉回來,是爺爺他們看錯了。我那時是嫉妒沈夢,可我沒有想要害她。」
寧東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從來都沒懷疑過你。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深深,我愛你。」
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的寧語寧把自己肥胖的小身軀縮成一團,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深深這才想起了寧語寧,臉又紅了。她連忙離開寧東旭的懷抱,讓寧東旭送寧語寧回家。
寧語寧卻堅決要留下來,說要有難同當。
「深深姐姐,我給你唱一首歌吧。是這次運動會合唱隊要表演的歌。」寧語寧清了清嗓子,開始唱道: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裡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
清甜的歌聲瞬間溫暖了宋深深的心。
宋深深跟著她一起哼唱:
「向前跑,
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沒多久,寧語寧枕著她的大腿進入了夢鄉。
宋深深把被子蓋在寧語寧身上,盯著語寧那張臉看了許久。
「東哥,如果我們的女兒還在世的話,她就跟語寧一樣大。她跟語寧是同一天出生的,她的血型也跟語寧一樣。她也許也會像語寧那樣,繼承了我的長相,我不是很好使的腦袋,還有我的音樂細胞。有時候我覺得,語寧就是我那個可憐的孩子。」
寧東旭看著她傷感的眼神,心裡又是愧疚又是難受,柔聲安慰道:「深深,別難過了,那個孩子跟我們沒緣分。」
「她生下來時,哭聲可響亮了。可醫生說孩子發育的不是很好,把孩子抱走了,都沒讓我看她一眼。第二天----」
宋深深眼前霧氣氤氳。
「我抱著她的時候,她還那么小,跟個小貓咪似的。可是,她的身體已經沒有溫度了。我的女兒都沒睜眼看過我這個媽媽就離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