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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只要不在宿舍里，又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大多是到校園裡散步去了。我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欣賞花草樹木，獨自領略其中的情趣。我愛看那奇形怪狀的枝幹和葉、千姿百態的鮮花，聞那馥郁的花的芬芳。有時候，一棵小草、一朵鮮花便能引起我心靈的悸動，使我產生無限遐想----我熱愛這些花草樹木，毫不遜色於我心中那美麗、善良的姑娘。在我的心目中，大自然不但多姿多彩，而且具有最純樸、最善良的本性：它雖不辨真善美、假惡丑，但它與世無爭，從不知欺騙和算計別人;它為人類提供生存的基礎卻不計回報;它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切和自然。和這個紛繁複雜、物慾橫流、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人類社會相比，大自然的秉性是多麼的崇高和偉大啊!

    雖然已是寒冬，N大學校園裡少見了濃綠的枝葉，也不見一朵盛開的鮮花，但依舊能使人感覺到一點春天的氣息：修剪整齊的黃楊仍然枝葉濃綠，姿態威嚴的雪松、清秀挺拔的雲杉依舊枝葉繁密,側柏、圓柏樹木蔥蘢各領風騷，何花玉蘭亭亭玉立一枝獨秀。連枝葉凋零的樹木也別有一番情趣：梧桐樹的枝幹努力向空中伸展，白楊樹的枝幹直指天空，龍爪楊的枝幹更顯得活潑而有生趣。離宿舍樓不遠的樹林裡有一個四角的亭子，四周被濃密的竹林圍著，我常在晚上上那閒坐，任憑冷風幽幽拂面，聆聽竹林枝葉摩娑的「沙沙」聲;或凝望夜空中閃爍的寒冷的星星，看釋放出清冷光輝的月亮在雲層里遊走。在與大自然的接觸中，我總能找到一點精神上的慰藉、心靈上的感悟。

    說句實在話，這時候我的心態是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愜意的。我已不必為自己的生計去奔波勞累。這裡已沒有了那些令我厭煩的功課，沒有了那些嚴肅古板的面孔、陳規俗套的教學方式;我也看不見家中那種淒涼的氣氛、親人們那憂慮的面孔----而且過幾天，我就可以憑自己的雙手去掙錢了。想到即將與其相處的阿霞姑娘，我的心裡又高興又激動。我只是偶爾想到自己的前途才有點黯然神傷。雖然口袋裡的錢已所剩無幾，但我的朋友李偉留在宿舍抽屜里的那些飯菜票剛好可供我借濟度日。李偉同學----那個身體微胖、頭髮蓬亂的青年居然自告奮勇地借我一點錢;他還約我到校園裡散步，幫我熟悉校園裡的環境，向我介紹各種植物的特徵：它們的種類、高矮、樹冠形狀、花期，花、葉的形狀、大小、顏色以及花的香味。他的描述貼切而生動，常聽得我心迷神往。

    一天下午，他正給我講解菊花的品種和特性;他滿臉紅光，對大自然的熱愛之情溢於言表。我聽得入了神。

    「項靈，我真羨慕你。」我忍不住對他說。

    「羨慕我什麼?」他疑惑地問。

    \」你懂得那麼多關於大自然的知識，要是當初我也學農就好了。」

    項靈「嘿嘿」地笑了。

    「學業有專攻，沒什麼值得羨慕的----你喜歡農學嗎」

    「是的。」

    「你喜歡大自然嗎?」

    「當然。」

    「我也一樣，」項靈深情地撫摸著路旁一棵黃楊樹的枝幹，「大自然----它總是討人喜歡的。」

    接著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往回走。

    快到宿舍樓的時候，路旁一間灰色門窗、掛有綠色窗簾的房子吸引了我。門、窗的上方都呈拱形。這間房子座落在一幢兩層樓的下面。樓板的下方、拱形門窗上面的牆壁上，緊貼著用金屬鏤刻的「咖啡屋」三個字;門、窗的邊上，「咖啡屋」三個字上掛滿了紅藍相間的彩燈。

    「嗨，那兒有一個咖啡屋。」我對項靈說。

    「我知道。」

    「你上那喝過咖啡嗎」

    「沒去過----但我想那裡的氣氛肯定不錯。怎麼，你想上那喝咖啡嗎?」項靈問。

    「哦，不----我只是隨便問問。」

    其實我還真有點想進去喝點咖啡，領略一下那裡的情趣呢。

    .

    第8章 八 、初探桃園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興奮地起了床。想到即將到來的工作，即將見到那個活潑可愛的阿霞姑娘，我頓覺精神百倍。洗漱完畢我刻意打扮了一下自己：我將自己的頭髮梳成「三七」開式;把內衣襯衫那折皺已久的衣領翻轉、拉直;將那雙布滿污垢的皮耐克鞋擦得油光發亮。然後我又仔細照了照鏡子----我發現自己的頭髮乾燥、發黃，又噴了一些放在宿舍窗台上的那瓶發露。

    我胡亂吃了一些早點，便到約定的地點等我的三位同事。我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們，便又到宿舍里坐一會----如此反覆了幾遍，才等到那位長著誠實臉的尹平。尹平今天換了一件灰色風衣，下邊一直曳到了膝蓋;他的頭髮和皮鞋都烏黑髮亮，顯得很有精神。顯然也精心打扮過。

    過了一會兒，阿霞姐妹倆相擁著姍姍而來。她們還是那天的穿著，只是阿霞發梢上多了一隻漂亮的蝴蝶結。乳白色的蝴蝶結，在這灰色、沉悶的冬天裡顯得很有生氣。阿霞微笑著向我們招了招手，我便感覺有一股甜蜜的溫柔掠過我的心頭。

    我推著自行車跟在後面，和她們一同去向公司的路上。我的眼光不時被阿霞發梢上那隻蝴蝶結吸引過去。在我看來，那隻蝴蝶結是那麼的新鮮和美麗，仿佛只為阿霞所配;這使我想起了「蝶戀花」的詞令。我搜腸刮肚，卻想不起一首「《蝶戀花》」的詞來。不是阿雲提醒我先走，我竟然忘了要獨自一人騎車到公司。我只是想省下一天兩元的車旅費。她們乘公共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