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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17:47 作者: 西大秦
    「顧小姐!」謝青儀叫住她。

    顧秋回頭:「怎麼了?」

    謝青儀委婉地道:「雪麟不知道我在這,希望你也不要和他提起我,更不要說今天見過我,既然你已經找到他了,後面的路你自己去吧。」

    顧秋有些不解,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耗下去。

    她道:「好,我不會主動說。」

    這周圍也沒什麼危險,原處還有房屋,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顧秋道:「那我先走了。」

    話畢須臾之間就沒了影子。

    顧秋一路衝到了一個院子前,冬冬已經在這裡徘徊了兩圈了,此時正和一個黑髮乾瘦的老頭大眼瞪小眼。

    那老頭眼中露出驚愕的表情,指著冬冬說不出話來,臉頰有些松垮的肉一抖一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冬冬一臉淡然,雖然它是蹲在地上的,但卻完全沒有被人把海拔和大小比下去的自覺,氣度淡定而適然,看著面前的人甚至有幾份不屑。

    不過顧秋一靠近,它就轉過頭來,變成了一臉無辜的樣子:「嘰嘰。」人在這裡哪!

    老頭轉頭看顧秋,眉頭先是擰了一下,然後目光頓時一亮。

    顧秋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這是……

    前世傳授她長生道的那個老人。

    他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里?巧合?還有有什麼緣由在其中。

    老頭看著顧秋道:「你是……」他想說,你就是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弟子啊!

    看到顧秋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這人身上和自己確實是有幾分羈絆的。

    但下一刻他就發覺不對了。

    顧秋身上的靈氣波動很強,她自己毫無掩飾,所以被自己看得很清楚,這種波動,甚至讓自己感到了震撼和戰慄,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水平的。

    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徒弟?他敢認嗎?他有資格認嗎?

    前世的他有這麼了得,能帶出這麼個徒弟?

    再加上這隻深不可測的兔子。

    遠處,白髮老者和幾個小童急匆匆地趕來。

    但顧秋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人了,因為此時院子裡傳來:「外面……是誰?」

    莊雪麟的聲音!

    她的眼眶頓時就熱了,繞過這乾瘦老頭沖了進去。

    院子裡,莊雪麟正從輪椅上站起,去夠靠在石桌旁的拐杖。

    那是木頭做的一對腋下杖,做工有些粗糙,握手的地方染上了斑駁的血跡,看那顏色,是日復一日染上去的。

    她的目光從那拿起拐杖的手上一點點移上去,落在那張想念了幾十個日夜的臉上,努力眨了眨眼睛,將眼裡的濕意眨去。

    慢慢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又摸摸莊雪麟的臉,低聲道:「瘦了,瘦了好多。」

    莊雪麟在手被握住的時候,身體就僵住了,震驚和狂喜交織,仿佛在做夢一般,他抬起眼,可恨今天正好又是看不到的一天,他此刻寧願用身體其他功能的全部癱瘓,也想換得片刻的光明,能夠看清眼前這人。

    溫熱的手摸上他的臉,他抬手抓住了那隻手,另一隻手和顧秋的牢牢緊握,兩人有幾秒鐘誰都沒說話,然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院子外頭,兩個老人看到院子裡的場景,然後又對視一眼,很識趣地離開,還把院門給關上了,而遠處一些的謝青儀看到這一幕,也放下心來。

    她轉身,慢慢回到自己的院子,推門進去放下包袱和槍。

    到頭來卻是她多此一舉了。

    不過有這麼一個又厲害又在乎他的女朋友,那孩子是不用愁了。

    她也不用再擔心了。

    沒一會兒,天坑裡的幾個老太太都來了,向她詢問起來:「咱們這又來了個小女娃?」

    「是你兒子的女朋友?」

    「老祁他們兩個都在院子外面等著,似乎是挺有來頭的人?」

    謝青儀淡淡笑道:「這些事我也不懂,而且,也不要再說兒子不兒子的話了,我說過,不想讓那孩子知道的。」

    另一邊,白髮老者和乾瘦老頭老祁站在小山坡上,看著不遠處的景色許久無言,偶爾,他們的目光會落在那隻悠閒地溜達著的兔子上,每一次看過去,都會露出一種難以相信的表情。

    他們實在難以想像,靈是這個樣子的。

    仿佛一隻被訓話的寵物,半點威嚴也沒有。

    但當這個想法剛剛升起,那隻兔子轉過頭掃來一眼,他們卻又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掃描了一遍一般,整個人內心深處深深地站立起來,仿佛起了一場經年的暴風雪,久久難以平靜。

    這種靈魂上的壓制,這種強到似乎一個眼神就可以將他們灰飛煙滅的感覺,實在可怕。

    白髮老者猶豫片刻,對兔子拱了拱手:「您好。」

    兔子掀了掀上嘴唇,像一匹馬一樣,露出雪白的牙齒,仿佛是一個嘲笑的表情。

    它突然吐出人言:「這位不是自然先生嗎?」

    白髮老者臉色一變,沒想到對方竟連這都知道。

    他當然不叫「自然」,但因為修的是自然之道,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順其自然,所以早年還在外頭塵世間修行的時候,被一些人用起了個號叫「自然先生」,是對他的一種諷刺。

    他處之泰然,也不辯駁,這是自己給自己也起了個號,叫做「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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