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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16:03 作者: 千世千景
    「先生,你說的對,他要殺我,我為什麼不殺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朱塞佩真好嗑,還是女裝!!!(你冷靜點

    第40章 Ch.39

    「媽的,我怎麼還活著?」

    朱塞佩從麻醉中醒來的時候,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只有這一個念頭。他因為腰側受傷的關係,只能在床上側臥著,並覺得醫院那慘白的牆壁要幾乎貼上他的眼球。他搞不明白,究竟是哪個奇妙的醫生,非要讓他維持著這種面壁思過的姿勢。

    但實際上,朱塞佩,這位顧問先生,這輩子也已經進過很多次醫院了。他在這片純白的環境裡,送走了安東尼奧,然後接替他成為了家族的核心。若干年後,他又在這片環境裡,送走了唐巴羅內,然後受那位老人的遺囑驅使,用盡一切的侍奉著他的少爺。

    而他自己本身,也被子彈打過,也被刀子捅過,甚至還有幸經歷過一次聲勢浩大的爆炸。他每天都在見證著死亡和鮮血,見證那些死亡和鮮血下的,千百年來如出一轍的,人類愚蠢的鬥爭。他知道,自己也是這鬥爭里的一環,並終有一天要覆滅在這無窮無盡的潔白。

    然而他卻沒什麼可後悔的,朱塞佩在很早以前就意識到,他身上所存在的,那種無可救藥的亡命徒秉性。他似乎對常人解決問題的手段一無所知,因此只能從那些最極端,最兇狠,最不講道義的方法裡尋求答案。對莫洛如是,對喬瓦尼如是,對馬爾蒂尼也如是。

    這位顧問先生,從心底里以為,作惡多端的自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運。可是,眼下的情況卻再清楚不過了,他的運氣很好,這次也依舊不能幹淨利索的下到地獄。但話又說回來,從前他被刀捅的時候,被子彈打的時候,也似乎都巧妙的避開了要害,僅僅給予了他一點可有可無的痛苦。雖然,這種可有可無的痛苦,在當時都好像會要了他的命。

    可他依舊活著,依舊看著自己的仇家死去,看著那些曾給他不幸的人,身上那千倍百倍的不幸。他有時覺得上帝根本是個瞎子,或者是某杆嚴重失準的壞秤,因為許多比他善良,比他忠厚的人不得好死,而他卻依然好好的活著。雖然,活著對他來說也只是金錢的積聚,□□的堆疊,並沒有其他高尚的樂趣。但是那也夠了,起碼他還可以享受帳面上飄動的數字,以及澤維爾那令人稱讚的床技。

    哎,說到底,命這種東西,還是自己掙來的,和上帝有什麼關係?

    朱塞佩想到這裡,心裡有了一點莫名的寬慰。因為他發覺,在這樣的理論下,他可以不必早早的就去和安東尼奧團聚,更不用面對唐巴羅內的魂靈。他該怎麼向他們交代呢?儘管澤維爾,那位小少爺,確實成為了某種獨當一面的角色,可是他自己卻對此產生了某種該死的愛情。

    對,該死的愛情。

    這位顧問先生,此時此刻,忽然又很想閉上他的眼睛。他意識到,自己那尚不清醒的大腦,居然忘記了這個要命的問題。朱塞佩也知道,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的莫名其妙,甚至有多麼的愚蠢可笑。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這種念頭。雖然他實際上並不清楚所謂愛情的真諦,可他依然固執的認為,這種無法言說的微妙情緒,毫無疑問的,就該被稱作為愛情。

    他為他著迷,為他沉醉,為他擔憂一些根本毫無價值的事情。他的腦子裡只有他的舉動,他的話語,他目光中的倒影。他似乎是他肺腑里的空氣,被他呼吸著,溫潤著,進入他的血液,裹挾他的嘆息。如果他還有心情,那也只是他神色的反映。如果他還有光明,那也只是他留下的痕跡。

    呵,真矯情。

    朱塞佩在心裡這樣論斷著,並有些忘恩負義的,不想見到那位小少爺的身影。他覺得沒必要對澤維爾解釋自己心裡的想法,因為這種想法既不重要,也不能產生任何的利益。他雖然愛著那位小少爺,可也僅僅只是愛著而已,太陽不會因此毀滅,世界不會因此停息。甚至就連他們之間所相處的,那渺小得不值一提的空間,都不會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況且,朱塞佩已經擁有那位小少爺的,大部分的時間了。他的愛情非但不會對此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會讓澤維爾產生某種微妙的錯覺。而實際上,這位顧問先生的腦子裡,總有一個相當蠻不講理的念頭。他總覺得自己是可以愛上澤維爾的,當然從前不行,可眼下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做出一點懦弱的妥協,放棄對自己的規定。但他依舊不允許澤維爾對他抱有一些過分的感情,他覺得那很危險,仿佛惡魔的低語,會招致不可預料的災難與悲劇。

    朱塞佩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想法的來源,只是他寧願埋葬一切的感情,也不願見到那位小少爺和他反目成仇,為他落淚傷心。這是他的底線,是他牢不可破的原則,甚至高於他的生命。

    而就在他為那位小少爺,暗自心情複雜的時候,卻聽見背後有人在輕輕啜泣。朱塞佩嚇了一跳,腦子裡浮現出許多關於醫院的鬼故事。但他因為受傷的緣故,又不能轉過身去,因此只好用一種相當微弱的聲音問道:

    「是誰?」

    然後,下一秒,這位顧問先生就聽見椅子倒在地上所發出的,那聲「咣當」的巨響。他被嚇得不輕,但與此同時也確信了,那背後坐著的,應該是某個既愚蠢又膽小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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