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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16:03 作者: 千世千景
    「小少爺,雖然這很抱歉,但我還是不得不告訴您。討論這種問題的最佳人選,絕不是我,而是那位挨了子彈的,正生命垂危的工作狂先生。」

    古斯塔沃這樣說著,對澤維爾的提問感到力不從心。可他業已沒有退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他再不做些什麼,巴羅內就很有可能會在失去顧問的同時,還失去了那位唯一的繼承人。古斯塔沃甚至沒有工夫來質疑那位小少爺的行動,而只能拼盡全力的,做一些外行人的掙扎。他忽然換用了義大利語,對澤維爾說:

    「朱塞佩和你交代了什麼事情?我不相信那個工作狂會毫無準備的閉上眼睛。基督,他可是敢和撒旦討價還價也要完成工作的男人!」

    很不幸,雖然在澤維爾身上發生了許多改變,可他的義大利語卻依舊蹩腳。這位小少爺用盡全力,才聽懂了一個毫無難度的開頭,而對之後的內容,他就如假包換的一頭霧水到底。他磕磕巴巴的組織著語言,然後回答說:

    「朱塞佩說,需要……一,一個,哦不一張,持槍……持槍證?」

    「媽的,你到底是不是義大利人?」

    可憐的古斯塔沃,終於被他那擠牙膏似的話語消磨完了耐性,而徹底顯露出那暴躁的本性。他大著嗓子,又換回了那口音濃重的英語,然後用一種埋怨牢騷的語氣,嘀嘀咕咕的說:

    「真搞不懂,朱塞佩到底混的什麼名堂,怎麼連你的義大利語都沒有教會?難道他一個該死的挪威佬,會在床上用英語□□嗎?」

    「咳咳……」澤維爾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幹咳而已。他覺得這位二把手一定具有某些奇異的能力,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如此沒品的話語。過度的驚訝,甚至減緩了他心中的悲哀與焦急,讓他能夠同樣沒品的回嘴道:

    「朱塞佩在床上怎樣,是我的事情,和你他媽的有什麼關係?」

    古斯塔沃聽了,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發覺澤維爾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懦弱,反而是個相當有趣的,又不失黑手黨氣派的人物。他過了半天,終於停下了那誇張的笑聲,然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好了好了,我承認他是你的。那麼,究竟,朱塞佩告訴了你什麼?」

    「他說要我找人去辦一張持槍證,然後儘量把事情往正當防衛上解釋。另外,還需要和法官打交道,讓我保釋。如果這些事情都辦妥了,我就可以去自首。」他頓了頓,又說:「但現在的問題是,朱塞佩掌握著大部分的關係,而他本人卻還躺在手術室里……更或許……」

    「澤維爾,別說不吉利的話,你當那位顧問是什麼人物?他給巴羅內賣命了這麼多年,碰到的危險數不勝數,可他依然活著。而他的對手們,他那些或大或小的對手們,卻只能在墓碑上看到姓名!」

    澤維爾被他的話鼓舞,又多出一點確信的勇氣。可就在與此同時,他卻突然產生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他覺得朱塞佩的事情還應當具有某種更加深層的意義。

    即便沒有,他也可以為它賦予這種意義。

    澤維爾想到這裡,為自己的念頭,為希望利用那位顧問先生的不幸而感到羞恥。但他卻在心裡深深的知道,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朱塞佩,也一定會把這種殘忍的念頭毫不猶豫的施行。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開始感情充沛的,和古斯塔沃,講一個絕對真實的故事,他說:

    「老爺子,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在朱塞佩中槍以前,他曾試圖保護我,讓我離開那個地方,並不惜傷害自己……我知道,您對他有些意見,『大花園』和他也有些矛盾,可是看在他那傷口的份上吧,看在他那苦心的份上吧!原諒他,寬恕他,畢竟巴羅內比史上任何時候,都需要我們的團結。」

    古斯塔沃又沉默了起來,似乎在考慮什麼相當重要的問題。他過了很久,才壓低著嗓音,鄭重其事的對澤維爾說:

    「是的,我們需要團結。」

    作者有話要說:

    朱塞佩:你們好好的講黃段子,為什麼要扯到我?

    第39章 Ch.38

    朱塞佩知道自己在做夢,在做一個相當荒唐而又可悲的噩夢。因為他無論如何,就算是死到臨頭,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回到貝托尼街那骯髒不堪的巷口。街道還是二十年前的樣子,兩旁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店鋪,內容各異的招牌上落滿了灰塵,褪色得令人不能分辨出它們的本來面目。

    可實際上,這些五花八門的店鋪也根本不需要什麼明確的招牌,它們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只不過店裡的商品有男有女,外貌不同罷了。那些門面稍大一點,消費稍高一點的地方,就會有吧檯,有表演,有酒水供應。而門面小一點的地方,毫無疑問,只是放了床的隔間而已。但這並不是最廉價的,這條街上還存在著一些獨自攬客的娼妓,只要給他們一美元,就可以讓他們在狹窄的巷子裡服務一次。

    誰也說不清楚,這些生意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究竟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而聚集到了此地。他們只是莫名的,在心底里知道,並在心底里默許,就算蕭條的時代已經過去,自己也只能從事這種見不得光的職業,直到死亡無情而又溫柔的來臨。

    但朱塞佩,那時還叫法爾科,卻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不該在這種地方,也不該過著像垃圾一樣的生活,然而說到底,他根本就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做點什麼。他只是無端的期許著,無端的仰望著,向一些自己也不了解的人生。而他所見過的,活得最光鮮體面的人物,是那些定期來收保護費的打手。他們受人景仰,受人畏懼,沒有會反抗他們的勢力,欺騙他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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