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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16:03 作者: 千世千景
    但這種做法幾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澤維爾因此不能再繼續欣賞那位顧問先生挺拔的身材,而朱塞佩也不得不因此時常面對那位小少爺災難般的衣著。而現在,朱塞佩本能的略去了一些不好的假設,而試圖把此時此刻的情形歸結於澤維爾的一次正常,甚至正常水平以下的即興發揮。

    可是朱塞佩難道就真的不知道,那些不好的假設通常會成真這樣一個可悲的事實?

    澤維爾看著那位顧問先生,燈光打在他那頗具北歐特色的面容上,將他的柔軟的金髮染得異常。他眼鏡架上掛著的,那根鍍金材質的纖細鏈條,正隨著他抬頭的動作而微微晃動,暈出一片昏黃的光影。澤維爾頓了頓,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好看,並且身上還具有某種奇妙的,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澤維爾這樣想著,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柔了一些:

    「時候不早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朱塞佩聽了他的話,那雙灰綠色的眼睛眨動了幾下,最後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澤維爾此時此刻的語氣,配上那個單手靠門的姿勢,真的很像找人約會的男高中生。但是他立刻就從腦海里抹去了這種可怕的想法,因為通常男高中生約會的對象——

    是女高中生。

    雖然這樣,雖然在聖誕節兩個大男人出去吃飯有些曖昧,雖然澤維爾表現得很像一個手拿花束的情人,但是朱塞佩真的有點餓了。動物的本能削弱了他的思考,屏蔽了他的感官,讓他覺得似乎這樣也毫無所謂。於是朱塞佩答應了澤維爾的提議,選擇和那位小少爺一起去褐石大樓門外的小餐館裡隨便吃點東西。

    而等兩個人有些拖延的離開褐石大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不遠處的霓虹燈在跳動閃爍。芝加哥的十二月依舊很冷,呼吸里也依舊純白的水汽。朱塞佩在路燈下摸出了香菸和火機,飛快的點上了一根。然後他咬著菸捲,仿佛不堪忍受那寒冷似的,又把雙手揣回了羊毛大衣的口袋。

    澤維爾聞到那一點菸草的香氣,突然覺得自己的嘴裡有些寡淡無味,但等他摸遍了西裝內外,才發現自己早就換了套衣服。朱塞佩扭頭看著他那懊喪的表情,有些想笑,卻還是翻出了一支雪白的菸捲塞進了澤維爾那罵罵咧咧的嘴裡。

    澤維爾愣了一下,看見朱塞佩的臉忽然靠近過來。而他身上那種毒蛇般的,冷冽而又惑人的氣息,使人感到一陣無由來的毛骨悚然。

    「你就不能吸一口氣嗎?」

    那位顧問先生低低的笑著,咬著菸捲的動作令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澤維爾被朱塞佩那沙啞的嗓音和呼出的白煙險些嗆到咳嗽,卻還是抓著他的肩膀,用一種仿佛接吻的姿勢,緩慢的偏過頭去。交疊的菸捲上,那因呼吸而閃動的橙紅火光糾纏在一起,慢慢把雪白色的絹紙燒成如銀般的粉末。那些粉末輕輕抖落在寒風裡,像是微小的羽絨,或某種飄旋的花朵,帶出一團焦灼的味道和焦灼味道里混雜的水汽。

    朱塞佩看著煙霧繚繞里,澤維爾那雙溫柔而惑人的蜜棕色的眸子,忽然被一種奇妙的情緒擊中了心臟。這種情緒,令他的呼吸漸漸輕緩,嘴角漸漸揚起,甚至情不自禁的卸下了那副斯文的面具。

    朱塞佩不明白這種情感的由來,也從未體會過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他總是把事情分得很清楚,清楚得可以闡釋每一條利益的來去,究明每一種現象的本因。但他卻不明白這種感情,事實上,他也不明白其他很多的感情。而他自己,儘管披著一張魅惑而令人上癮的皮囊,會開一些惡意而充滿撩撥的玩笑,卻還是對「愛情」兩個字心存輕蔑與鄙夷。

    所以,當他注視著澤維爾那雙眼睛的時候,他也只能感嘆一句年輕真好,眼角居然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然後滿心羨慕嫉妒恨的轉身而去。

    澤維爾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細細的回味了一下剛才那位顧問先生貼過來的情形。他的嘴裡還充斥著高級菸捲的味道,醇厚得甚至有些甜膩。這種鴉片花似的香氣仿佛要侵入他的肺腑,浸透他的骨髓,使他沉溺於某種未知的感情。

    澤維爾在那一瞬,忽然說了句鬼使神差般的話語:

    「非常抱歉,是我不好。」

    朱塞佩愕然的回過頭來,幾乎以為自己是產生了幻聽。基督,他居然在有生之年聽到了澤維爾的道歉,並附帶一個內疚表情!可是說到底,朱塞佩並不知道澤維爾所說的話題,所以他只好皺著眉頭,用一種疑惑的表情示意那位小少爺再補充兩句。

    澤維爾見了,感到一陣由衷的後悔。他覺得這句話有點蠢,非常的蠢,根本不值得為此開口。但是既然他已經說了,也只好負責到底的解釋道:

    「談判那天早上的事情,我擔心你還在生氣?」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朱塞佩笑著,並把襯衫的領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了那脖子邊上的一排牙印,他揚著下巴說:「如果是為了這個,那麼我早就不生氣了。」

    澤維爾看著那段燈光下的,仿佛半透明的象牙色脖頸,忽然有些煩躁不安。他決定把這件事情攤開來,和朱塞佩徹底的說清楚,於是他又追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麼要躲著我,不和我上床……別說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朱塞佩聽了他的話,一下子頭痛起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情根本是無法逃避的,就好像他和澤維爾之間的問題,到頭來都是要清楚分明的。朱塞佩想到這裡,推了推那副金邊眼鏡,然後預計了一下澤維爾發飆的可能,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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