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2023-09-22 14:09:57 作者: 白小也
程西惟哦了一聲,坦然一笑:「沒什麼的。」她說,「孟朵說的就是事實嘛。」
孟景忱一噎:「西西……」
程西惟扭頭看向他:「孟景忱,其實我們之間只剩回憶了,不是嗎?」
孟景忱張了張嘴,卻忽然說不出話來。他看著程西惟,明明她就坐在旁邊,可他卻覺得這一眼那麼遠。
遠得他眼眶發脹。
第十章
其實簽離婚協議之前,紀修還勸過孟景忱。
他把孟景忱拉出來喝酒,然後勸他:「老孟,再冷靜冷靜吧,這麼多年的感情,說分就分,怪可惜的。」
那時候孟景忱脾氣可倔,喝醉之後就開始口嗨:「冷靜什麼?!用不著冷靜!我高興都來不及,就等這一天了!」
要不是看在兩人是髮小的份兒上,紀修當時真的想把他頭蓋骨都掀掉。
那天回去是紀修給孟景忱的司機打了電話,看著車子離去,紀修還是不放心,自己又找了代駕去孟景忱家裡看看。
結果就看到孟景忱跟個傻逼一樣,一個人躲在車裡抽悶煙。
等紀修砸開車窗的時候,先是嗆鼻的煙味撲面而來,紀修咳嗽了幾聲,在后座上找到孟景忱。
孟景忱已經面色慘白了,要不是及時送到醫院,那天就是孟景忱的忌日。
後來出院後孟景忱就跟程西惟簽了離婚協議,紀修問他:「現在什麼感覺,高興嗎?迫不及待嗎?」
孟景忱倒是難得跟他文藝了一次:「就是心裡突然空了,長滿了荒草,風一吹,就能看到底下貧瘠的黃土地。」
紀修攤手:「太文藝,聽不懂。」
孟景忱說:「我後悔了。」
只是「後悔」這種情緒是什麼呢?它不是一粥一飯,它甚至根本沒有實體。它在身體裡盤旋的時候,不會讓人死,卻能讓人難受得想死。
後悔是失眠夜裡那每一分每一秒的黑霧,漫無邊際。
孟景忱無數次在黑霧中清醒,又無數次在黑霧中睡去。
**
那天從民樂工坊回家之後,孟景忱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沒出現。
程西惟練琴的時候偶爾會想到他,可她又告訴自己,想什麼想,不過是個狗男人罷了。
因為練琴動靜太大,程西惟擔心打擾外婆休息,乾脆就搬回了媽媽許黎留給她的公寓住。
公寓隔音不錯,程西惟練了一個多月,沒接到鄰居任何投訴。
這一個多月里,她不時向袁斯曼更新練琴狀態。
這天,袁斯曼在微信上告訴她,寧城衛視準備做一檔叫《國樂盛典》的節目,下周四製作團隊在萬錦天悅酒店設宴,邀請了各大音樂學院民族樂器的泰斗級人物,共同商量節目內容。
袁斯曼說:「西西,你也一起過來吧。」
寧城衛視的製作水平在國內首屈一指,而且永遠站在國內各大衛視的尖端,這幾年打造了不少一流綜藝。
程西惟知道這是袁斯曼給她機會,連忙感謝了恩師,練起琴來更加賣力。
到了晚上,程以良欠嗖嗖地又來聯繫程西惟。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程西惟剛剛洗完澡。
她瞧了一眼嗡嗡震動的手機,轉身去梳妝檯前擦護膚品。
她人美,也愛美,一個護膚流程下來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
以前孟景忱剛跟她住到一起的時候,還不適應她這種變態的精緻,經常問她:「為什麼不把這些時間省下來,去創造更大的價值?」
對於這種直男式的提問,程西惟一般懶得搭理。
只是後來當她復盤自己跟孟景忱的那些年時,突然就意識到,她跟孟景忱的結局,大概早就在這些細節中註定了----傳說中的三觀不合。
程西惟爬到床上,程以良又孜孜不倦地打來電話。
程西惟接通,也不等程以良開口,直接說道:「程以良我告訴你,孟景忱那邊沒戲,你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想辦法收拾。」
程以良噎了一下,說:「西西,爸爸只是想跟你說,下個月就是爸爸生日了,你能回家和爸爸一起過生日嗎?」
程西惟抿了抿唇,沒想到程以良居然開始走懷柔路線了。
是啊,一眨眼程以良都五十二歲了,她媽媽許黎也走了快十七年了。
程西惟聲音沒什麼起伏地對程以良說:「這個問題,不如你去問問我媽願不願意。」
然後,她掛斷了電話。
孟景忱曾經說她愛記仇。
對啊,沒錯,誰叫她是天蠍座的,她一向奉行「滴水之恩,滴水之仇,都當湧泉相報」。
只是這條準則在愛情里好像是行不通的。
愛情太神聖,要用無數次的遺忘、無數次的寬容才能把愛情延續下去。
程西惟曾經看過一個詞,叫做「隱形攻擊」,意思是關係中弱勢的一方通過拖延、躲避、故意激怒、暗中報復等非直接方式,向強勢一方表達因地位不平等而累積的憤怒。
她在復盤跟孟景忱的感情時,發現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確對孟景忱存在過「隱形攻擊」。
**
程以良再一次被程西惟拒絕後,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
寬敞明亮的客廳里,太太駱安惠一看他臉色就知道這場談判的結果,問了一句:「還是沒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