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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臨近午時,毓秀樓內氛圍歡悅。玉鳳做好午飯,將各道熱菜擺上了桌。因為雪姨為上客,梁婉容就安排玉鳳特意燒制了熱菜。橢圓檀香木的大餐桌上,已擺滿了美味菜餚:蒜片炒蔊菜、辣炒蜆子、爆炒鴨胗、蔥燒海參、清蒸蟶子、豉椒涼瓜牛肉、蘿蔔牛腩煲和糍粑魚。涼菜有:鱷梨鰻魚五彩卷、夫妻肺片、紫薯苦瓜盅、香椿苗拌豆腐、豆瓣醬醃籽姜和醃雪裡蕻。碟、碗、盤和盞一律換以鍍金印花的器具,兩瓶酒是產自德國澤巴赫酒莊WeingutSelbach-Oster的紅葡萄酒。除此,還有一瓶中國貴州茅台酒。高腳杯中已盛上半盞葡萄酒,蕭老太太杯中只有微許椰乳果汁。眾人齊坐於桌旁,唯獨不見上官黎的影子。梁婉容心裡既著急也生氣,一怒之下,吩咐大家開宴。餐桌旁落坐有上官仁、梁婉容、中首蕭老太太、再依次有雪姨、葆君、玉鳳、闕美娟和我。十一點半整,大家準點開餐。
上官仁舉起一杯酒,臉露紅雲,粲笑道:「今日是淑茵回山莊與雪姨共聚於此的一回。在香墅嶺里,人人都為我上官家族的興旺發展出過勁、謀過力。這一杯,僅代表個人敬大家一杯。」話音一落,眾人紛紛舉起酒杯,一示同樂。雪姨道:「上官家族有今日之輝煌,源自於上官仁勵精圖治地打拼。這座震撼江南的香墅嶺就是最好的佐證。我們為他飲盡此杯。」說完,一仰頭喝盡杯中酒。蕭老太太笑道:「我老太太不喝酒,就以飲料代酒吧。」上官仁笑道:「媽你隨意。」我望了望雪姨,一身艷紅著裝,帶一串渾圓白淨珍珠項鍊。一直以來,她唯獨偏愛於我,在上官家為我爭取地說了許多好話。我輕聲道:「雪姨,您吃菜呀。」雪姨長眉斜掃入鬢,雍容爾雅,嘴角勾出一抹笑靨:「茵茵,我吃著哩。」梁婉容望了望眾人,笑道:「大家坐在一起,僅管隨意,放開吃菜。」玉鳳問梁婉容:「夫人,今日菜烹製的如何?」梁婉容未說話,上官仁笑道:「好!每道菜皆有不同特點。你瞧這道豉椒涼瓜牛肉,色澤鮮亮,汁肉酥嫩爽滑。我最喜歡這一道菜。」蕭老太太道:「我嘗著也是不錯。玉鳳,你的廚藝八成又有進步了。」玉鳳靦腆一笑,舉起一杯酒,敬道:「老太太,這樓里樓外,數您最看得起我玉鳳,從未嫌酸厭辣,這杯酒我敬您。」蕭老太太一看,拿起酒杯,毫無二話喝盡了。蕭老太太道:「今日唯缺黎兒不在身邊,他要是在就更熱鬧了。」梁婉容哼了一聲,給蕭老太太夾了一塊蔊菜,板臉道:「媽,你就別管他了。吃菜。」闕美娟一手摟抱上官靈童,一手拿著筷子夾菜吃。我怕她不便,馬上接手過來。玉鳳道:「美娟真會照看孩子,只要她抱著,我就沒聽見靈童哭鬧。」眾人看著闕美娟,旦見:身穿小薄衫,衫袖上有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以金絲或銀線相輔繡成。一痕雪脯,肌白賽雪。耳朵上是一對銅錢大小銀墜,左右打幌。而她腕上一串金絲楠木佛香珠圓潤散光,讓人看得眼睛都花了。「玉鳳、美娟!」梁婉容舉起一杯酒,笑道:「自打有了靈童,你們兩個是最忙的人了,又要呵護老太太,又要照看靈童。我敬你們二人,以表心意!」玉鳳和闕美娟相視一望,急忙舉酒相迎。「夫人,這是我們應該的。」闕美娟不卑不亢地道,「先生、夫人待我們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保佑老太太身體健康,保佑靈童手術成功,保佑上官家平平安安!」梁婉容聽了很高興,從包里拿來一沓錢,笑道:「鑑於你們工作踏實、勤懇,本月工資每人添五百。」玉鳳和闕美娟頓時喜上眉梢,齊聲恭敬道:「謝謝先生,謝謝夫人。」
正說話呢,上官黎醉醺醺推門逕自走進。眾人一望,旦見:上身是一件檸檬黃印卡通T恤,下穿一條純白卷褲管的七分牛仔褲。短板寸,額臉豐潤,鼻樑沁汗珠。手執一根湘竹湖絲灑雪鞭,氣昂昂地大嚷:「千刀殺的畜生,虧我白養了它。知道我喝了酒,愣是沒讓我騎上去。」我一聽,臉色一沉,身子僵直未敢一動。蕭老太太回臉,用目光掃視,見上官黎醉態翕翕、放蕩不羈的樣子,笑道:「孫兒快坐,全家老少屬你火氣最旺。」上官黎將湘竹湖絲灑雪鞭狠狠地往地毯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抱著獅子狗的頭,緘默不語。梁婉容望了望,對眾人說:「甭管他了,咱們吃飯。」於是上官仁笑道:「聽說王瑞賀要迎取葆君姑娘了,是真的嗎?」葆君坐在一旁,聽見問話,臉登時泛紅了。「上官,你怎麼好在眾人面前提說這個?」梁婉容按了按他的臂膀,笑道:「葆君,你別害羞。全是自家人,說說,是真的嗎?」蕭老太太凝神望葆君,一臉傾羨。葆君一襲繡菡萏軟素素長裙,裙裾上密密麻麻一圈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幾根纖長翎毛,貼在胸前,好像一件做工精美的晚禮服。她一頭秀髮分挽兩束,垂於胸前。額上卡一個瓔珞玉簪,直是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純淨無瑕。葆君垂目琢磨手腕上一串南紅瑪瑙玉鏈,沒抬頭望他們。我一望,急忙解圍:「先生、夫人,葆君上回給我說,年後王瑞賀要提親呢,其他事倒也未提及。」蕭老太太抓住葆君一雙纖纖葇荑素手,撫挲道:「這丫頭和美娟一樣,是標緻的好姑娘。」梁婉容笑望著,將腕上一隻鑲金和田玉鐲抹了下來:「茵茵,這隻玉鐲是昨天我和雪姨在鎮上買的,我覺得色澤太亮,」梁婉容說著,將玉鐲遞給我:「若是你喜歡,你就戴上,反正我的玉鐲多著呢。」我雙手捧起玉鐲觀賞,質地圓潤光滑,溫涼渾厚,鐲面上雕琢著靈芝、壽桃的圖案。「怎麼樣,你喜歡嗎?」梁婉容慈聲問。我笑道:「媽,這是您的鐲子,茵茵不敢要!您還是自己戴著。」梁婉容婉約地笑了笑,只好收起玉鐲。闕美娟問蕭老太太:「老太太,眼看秋涼了,您的膝蓋能受得了嗎?」蕭老太太笑道:「這幾日還好,只怕再等一陣子就有變化。」眾人說說笑笑,相敬如賓,一旁的上官黎躺在沙發上悶頭倒睡。玉鳳拿著湯匙給蕭老太太碗裡盛了些醪糟,笑道:「平日裡老太太最喜喝我做的醪糟,老太太您多喝些。」上官仁半臉酡紅,眸中溢醉,笑道:「茵茵嫁入上官家,真是受苦了,我每每想起,都問心有愧。憑良心說,她是用自己的善良和誠摯換來的今天。」闕美娟笑道:「淑茵小姐是我的榜樣,我美娟最佩服她了。」玉鳳道:「淑茵小姐自打有了靈童,整個人都變了,更富有女性的溫柔勁了。」我抱著靈童心不在焉,葆君輕扯我的襟角,笑道:「姐,人家在誇你呢。」我抬起頭,臉龐綻笑如花。誰料,上官黎一轂轆站起身,道:「她那是『東施效顰』,我從未見過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那樣裝聾作啞的。」他悻悻指責,使我陡然一怔,險起碰落上官靈童手裡攥著的一隻塑彩泥人像。「黎兒,胡言亂語什麼呢?」梁婉容趕忙起身,將他按倒在沙發上,「你喝多了,回房間休息。」上官仁望望他,儼然一個酒色之徒,氣得眉毛鬍子一抖,怒斥道:「看你像什麼樣子,整天不學無術。」蕭老太太見此情狀,加之坐陪好一陣了,藉機顫巍巍地直起身:「我說上官,別責怨孫兒了,一個喝醉酒的人,裝糊塗吧。」她拄著鳳殤藜木杖,拿著香巾揩了揩唇角,緩步走向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