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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大家正佇步蘭蕙園裡說笑呢,尕娃子賊眉鼠眼地從柳樹蔭下經過。闕美娟扶著蕭老太太,笑道:「尕娃子肯定去找黎哥了,這兩天他倆總是神神密密。」蕭老太太捻動珊瑚珠,望見馮花匠在藕香榭菊蘺下種花,說:「美娟,咱們瞧瞧去,馮花匠忙些什麼事。」上官嫦問范黟辰:「黟辰,鮑臻芳再找過你嗎?」范黟辰搔著後腦勺,苦笑一聲,道:「她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哩。」上官嫦看見闕美娟手扶蕭老太太進菊蘺園,笑道:「你當心被那個玉面狐狸精勾引了,知道嗎?咱們也過去瞧一瞧。」

    且說尕娃子躡手躡腳地走入毓秀樓,發現上官黎和兩個朋友正在鬥蛐蛐,就站在一邊觀望。房胤池道:「那小子整天和你妹妹在一起,別弄出什麼事來。」金寅釧笑道:「姓范那小子長得標誌有范兒,像個電影明星,身板硬朗有形。你妹妹肯定喜歡上人家了。」上官黎手拿細篾枝,在瓮罐壁沿上挑引著蛐蛐的鬥志,隨口道:「上回,我本想教訓他,但那小伙兒會說軟話,讓人心無憷計。」一回頭,尕娃子向他揮手,便把細篾枝交給房胤池,自己抽身出來:「怎麼樣了,你打探到消息了嗎?」尕娃子努著眼色,悄聲道:「黎哥,你也真膽大,不怕淑茵小姐知道尋死上吊?」上官黎心裡登時一岔,將尕娃子喚出門外,好聲安頓道:「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千萬別讓外人知道,明白嗎?」尕娃子一臉迷茫地眨眼,回道:「黎哥,我咋總覺得你……」上官黎肅臉相視,忙問:「我咋了,不就是想認識個女孩嗎?」尕娃子悠悠地笑道:「你這是背叛,要是讓淑茵小姐知道了,吃醋不說,難有好結果。」上官黎一聽,不耐煩地擺手道:「行了,別說了,繼續打探情況,最好同餘鴦接觸一下,從她嘴裡套出點話。」尕娃子目光溫靜地凝視上官黎,覺得自己渺小的像只螻蟻,狠勁一咬牙,回道:「那我就再幫你一回。」上官黎心下一橫,拍拍他的肩膀,高興地道:「好兄弟那就看你的啦,事成之後,我有重賞。」上官黎坐陣指揮完,又返回樓內桌旁。房胤池和金寅釧唏唏笑道:「黎哥,該不會又有啥艷福好事,瞞著兄弟們?」上官黎目光一凜,苦大仇深地道:「什麼艷福好事,甭瞎猜疑了。」

    且說莊園菊蘺畔,闕美娟和蕭老太太目睹馮花匠將一株株含苞待放的秋菊栽植沃土裡。馮花匠笑道:「每年秋季,我都要將溫棚里的菊花移栽此處,按照上官先生的意思,菊花兒耐看,耐寒,九月栽成,十一月底還有花開。」闕美娟給蕭老太太搬來一個瓷墩,讓她坐下。蕭老太太道:「在北京的時候,花期只能到十月,北京天冷,花兒不耐活。江南杭州就大不同了,四季如春,讓人猶心歡喜。」闕美娟笑道:「老太太,南方究竟養人,北京太寒冷。再說您歲數大了,怕著個風寒,摞下個頭痛腿酸的毛病。」正說話呢,山莊外走進一人。闕美娟只顧幫馮花匠栽花,絲毫沒注意到。那人走進來,東張四望,發現有人在一排菊蘺畔,於是晃悠地走來。他不是別人,而是阿牛。兩天前,聽闕美娟說想吃煎蟹,這日便煎制好,一個人拎著飯煲箱來找闕美娟。未等走近,凝眸一看,發現是闕美娟,心中一喜,直起嗓子喊道:「美娟,」闕美娟耳畔帶風,回臉一瞧,起身走近。闕美娟問:「阿牛哥,你咋來了?」阿牛心慌得象兔子一般亂竄,將飯煲箱打開給她看,笑道:「你不是想吃蟹嘛。諾,我給你帶來了。」闕美娟一聽,臉面微紅,一股溫馨甜蜜之感湧入心間。蕭老太太眯目瞟了一眼阿牛,旦見他肌膚美得像莊園裡的海棠,眼珠像烏黑的瑪瑙,黑髮有絲綢般的光澤,襯衣雖有些破舊,但穿在身上卻有種嵬美之感。「給我就行了,你走吧,讓人看見多不好。」闕美娟接住飯煲箱,想要打發阿牛走。蕭老太太「嗬」了一聲嗓,笑問闕美娟:「小伙子是誰啊?長得瞞魁偉。」闕美娟笑道:「老太太,他是阿牛啊,專程從斜陽穀給我送蟹。」蕭老太太又道:「那別打發人家走嘛,和他嘮嘮嗑嗑,瞧一瞧香墅嶺里的景致。」闕美娟看了看阿牛,五官稜角分明透出一絲清純,臉膛飽滿,眉梢上揚,目光中充滿憐香惜玉之味,濯人英氣。又兼挺鼻大嘴,嘴角倔強地勾起,浮出一抹傲然無畏的堅忍。闕美娟道:「老太太說話了,你是留是走,你自己看吧。」阿牛環望四周,園中鬱鬱蔥蔥,風景旖旎,雖有幾分不舍,還是果斷道:「那我就走吧,怕老太太笑話我。」說完,戀戀不捨地踅身要走。蕭老太太看出眉目,笑道:「小伙子,既然來了,就多玩一會兒嘛,別聽美娟那麼說,其實她想讓你多待一陣的。」

    毓秀樓內,梁雪姨獨坐於房中,慎思一番,覺得上官黎在處理靈童的事情上欠妥當,一時暗自替他較勁。客廳里,傳來上官黎和朋友逗引蛐蛐、喧嚷的聲音。房中麝蘭的淡馨之味極是濃郁,使人久坐之後,有微薰之感。雪姨淺淺畫了眉兒,臉上搽了些胭脂粉,穿一件香檳色挑花輕羅小裙,整條裙子像是一堆暈染後盛開的花簇。她走下來,走出毓秀樓,在莊園漫無目的地走,直到看見闕美娟和馮花匠在菊蘺畔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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