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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誰知正說話呢,上官黎帶著房胤池步入客廳。「黎兒,你快過來,陪姜小姐一起吃飯。」梁婉容喚道。姜綺瑤輕眸一望,旦見上官黎身如玉樹,上身淺藍細格的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簡潔略帶華美。襯衣領口處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汗透過襯衣滲出來,將原來雄悍的體態突顯三分威武。上官黎雙手揣進褲兜里,露出一隻名貴手錶。梁婉容又催促道:「快過來呀,還愣著幹什麼?」上官黎道:「不!我和胤池吃過飯了。」梁婉容無耐之下,只得撇回目光,落在姜綺瑤身上。上官仁舉起一杯酒,鏗鏘道:「不要管他了。諸位!今日能與姜小姐淺酌共飲,實在有幸。我們大家共同乾杯。」眾人相互碰酒,紛紛豪飲下肚。蕭老太太因年歲原故,只在唇畔抿了一抿。上官仁笑道:「敝人只恐姜小姐取笑,原來,一直由單卉親往省城採購染料,只可惜她不知潔身自愛、不倫不類,做出大逆不道、令人髮指之事,一朝塤命!」姜綺瑤早已聞之單卉故事,唏噓長嘆:「人生苦短,只爭朝夕。何苦她花容月貌,竟不得善終。」眾人靜靜傾聽,無不扼腕嘆息。「我倒是老糊塗了,怎麼單把丹翬撇下了。」上官仁回臉喚來闕美娟,道:「速速將姒丹翬請來,讓她一同坐陪。」闕美娟滿口應著,前往竹茅樓。

    須臾,闕美娟帶著姒丹翬走進毓秀樓。「先生,您在喚我嗎?」姒丹翬雙手微蜷,佇立餐桌旁,旦見姒丹翬:一身純白綃牡丹點碎裙,裹在四肢修美的身上。兩隻蓮藕般的臂膀上,纏繞楠木玲瓏小攢珠。一根食指上,戴著一枚碧玉璽戒指。「丹翬快坐。」上官仁給姒丹翬挪出空位,姒丹翬就坐下。上官仁笑道:「一直記得讓你坐陪,我真是老糊塗了,單把你忘了。丹翬,給姜小姐敬杯酒。」姒丹翬輕垂著頭,一痕雪脯。她直起身給姜綺瑤敬了酒,接著,又給上官家在坐眾人敬了酒。姜綺瑤對上官仁笑道:「綺瑤十分感激上官先生的熱情款待。綺瑤盼望上官先生回訪我廠,介時,綺瑤再回報此情此義吧。」上官仁微眯雙眼,笑意如一朵早春牡丹,紛芳搖曳。而梁婉容靜坐在側,除了給姜綺瑤夾菜、斟酒,也別無他話。

    眾人把酒暢歡,一直行樂至午時三點。姜綺瑤一臉酡紅,微有醉意,只說要返回省城,卻又在上官仁再三挽留之下,推遲行程,一直過了當夜,與次日早搭車返回了省城。

    第一三七章 雪姨厚情謁上官

    一日清曉,蕭老太太睏乏已醒,搴帷下榻,微覺輕涼,開窗環視,見園中土潤苔青,原來晨五時落了幾點微雨。她伸縮臂膀,只覺得微有酸脹之感,周身也無勁力,頭腦發懵,神懶意惰,一歪身子,又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窗外傳來喜鵲歡樂的噪叫,麻雀撲棱翅膀飛落窗沿上。闕美娟早上起得晚,原因是前一夜上官仁招待五湖賓朋,推杯換盞,吹拉彈唱,一直行樂至夜裡二時。闕美娟隨意找了一件薔薇色咔嘰衫,穿在身上。然後,揀一支我贈送的蝶紋碧玉簪,斜插在挽束髮鬏的腦後。她走出房間,見廊道上金鼎獸嘴香爐里,正燃著上好的龍涎,香篆濛濛,漫裊似氤氳一般。她心裡「咦」了一聲,暗自思忖:是誰起得早,香爐里已焚上香篆的,想必是梁夫人?上官先生昨夜飲酒,肯定還未起床呢。四下尋視,未見梁婉容的身影,只好趕緊洗漱。來到客廳,只見鋪呈茶旗的大理石桌上,一隻琉璃煙缸中塞滿菸蒂,茶旗上洇潤一酡法國紅葡萄酒印。一張小杌子倒在江南絲質地毯上,獅子狗正扯咬鮫綃窗簾下的吊穗,嬉跳玩耍。她心中悵悵嘁嘁,趕走了小狗兒,收拾客廳。等全部收拾停妥,日影穿欞,金輝斜瀉,滿房皆充溢著裊裊香篆的氣息。

    闕美娟走出毓秀樓,來至後苑,一群女工正朝紡織廠走。女工們熙熙攘攘,哼哈雜笑。蟬聲漸起,一聲浪過一聲高,間或有一陣蛐蛐的叫聲。大榕樹蓊蓊鬱郁的枝柯遮蔽一坪青茵,遮住闌下花叢。長廊周邊幾叢綠芃芃的秋葵和菊花,隨風搖綻。蜻蜓疾來疾去,偶爾從眼前閃過。一棵古松之上,喜鵲在邁力的噪叫,像是匯報緊急任務一樣,讓人聽得心裡暖烘烘的。坐在紫藤樹下,她將上官黎的衣裳泡在木盆中,開始用手清洗。差不多將洗完衣裳的時候,突然聽見上官嫦的笑聲。一回眸,上官嫦帶著一個瘦削的中年婦女走入莊園。「美娟姐,你快過來。」闕美娟尚在遲疑,上官嫦已在大聲喊。闕美娟將濕手在衣襟上揩了揩,蹐步迎前:「上官嫦妹妹,有什麼事嗎?」上官嫦一手提行禮箱,一手牽那婦女的手,笑道:「雪姨來了,趕緊告訴我爸媽。」闕美娟凝眸望婦人,旦見身形瘦削,體態輕盈。一頭黑髮松松蓬著,妙目炯炯,鼻樑高挺,兩腮紅潤,古銅色健康的臉孔上,沁著一臉汗珠。一段修長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旦見她身穿蕾絲衫,一條麻紗長褲遮在一雙尖頭紅色皮鞋上。她臉帶歡笑,平易近人。闕美娟不敢怠慢,奔向毓秀樓。剛一進門,梁婉容手籠一頭鬈髮,淡薄地問道:「我說美娟,怎麼慌裡慌張的?」闕美娟不好意思地一臉欣喜道:「夫人還說呢,早上我就聽見喜鵲在叫,原來啊,是雪姨從北京來了呢。」梁婉容「噢」了一聲,回道:「這個我知道,不要給先生說了,讓他再睡一會兒。你收拾一間閒房,讓她住。」闕美娟滿口答應,登登邁步離開。上官嫦和雪姨自蘭蕙園外走進毓秀樓,梁婉容望見妹妹前來探望,親自泡了杯太平猴魁,從食蘿拿來各樣小吃,有芙蓉餅、雪花糕、驢打滾、西湖黏糕等。雪姨蹙堆眼角,情引眉梢,笑靨常在,一副賢明親和的神態。上官嫦將行禮箱放在地毯上,擰開空調,讓陣陣清涼溢滿房間。梁婉容正同雪姨暄聊,門外王瑞賀和姒丹翬快步走進。「夫人,我們找先生。」王瑞賀在房中環顧,看上去心急如焚。梁婉容說:「先生正在樓上睡著呢,有什麼事嗎?」姒丹翬未等王瑞賀開口,接話說:「昨天印染出來的一批布料,工友說褪色哩,一缸清水都染出了色。」梁婉容心中一怔,咽了咽喉嚨,站起身。「好!我上樓喚他。」說著,上樓找上官仁。王瑞賀再一看,客廳坐著儀態萬方、灑脫無華的雪姨,禮貌地問:「雪姨好!」雪姨看了看,這個長相嵬美、身材魁偉的年輕人,上回來時就見過,故而回禮道:「你是瑞賀嗎?好,好!忙不忙哩?」王瑞賀笑道:「還好!每天就那些活。」雪姨又看了看身旁女工,見姒丹翬一身天藍工作服,人倒顯得有幾分倩麗,於是沖她笑了笑。「老太太呢,怎麼沒有看見?」雪姨一回頭,眸子四處打探,未發現蕭老太太的影子,所以問上官嫦:「老太太身子可好?」上官嫦想了一下,笑道:「說不定奶奶還在睡呢,我讓美娟姐去瞧瞧。」說完,喚了一聲闕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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