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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此時,上官嫦心事重重地走往香墅嶺外。一襲胭脂紅琵琶襟旗袍,裹在她嬌小瘦削的身子上。一頭黑棱油亮的長髮披垂背後,兩鬢分叉出的一撮頭髮,以皮筋纏繞。她白臉修娥,凝脂紅腮,妖野嫵媚。一面走,不禁低吟道:「徑曲夢回人杳,閨深佩冷魂銷。似霧濛花,如雲漏月,一點幽情動早。」「上官嫦妹妹,」一抬頭,迎面姒丹翬喚道。「是你!」上官嫦禮貌地應道,「怎麼有事嗎?」姒丹翬笑道:「忙碌了一整天,姐妹們正與我乘涼呢。」上官嫦回眸,一群女工坐在荷塘畔。姒丹翬又問:「你怎麼在自言自語哩?」上官嫦淡漠地望望,嗔笑一聲:「隨口念著曲兒,沒在意。」姒丹翬道:「你嫂嫂淑茵小姐還沒回來嗎?已經走了有一個月了吧。」上官嫦笑道:「昨天說兩日內回來,正催促我哥去承德接她們呢。」

    一語未了,范黟辰自香墅嶺外而來。旦見他天庭飽滿,地閣豐盈。白皙的面龐上一雙脈脈含情的大眼,似是充溢著無窮無盡的魔幻魅力,讓人多望一眼,就會情不自禁墜入翕翕然暢想當中。他上身穿湛白色長袖衫,兩隻袖管高高挽至大臂。下穿黑色直筒牛仔褲,腳下一雙油光鋥亮的喬丹皮鞋「橐橐」作響。

    范黟辰雙手揣進褲兜里,一臉燦笑地走近兩人。上官嫦輕薄地望望,冷漠地問:「你怎麼來了?」范黟辰瞥了一眼姒丹翬,衝著上官嫦冷笑兩聲:「閒來無事,在湖畔走著便走進山莊。」上官嫦望望姒丹翬,怕自己說話不方便,遂悻悻道:「同我進毓秀樓吧。」說完,撇下姒丹翬帶著他走。

    范黟辰緊緊隨著上官嫦,陰陽迭氣地問道:「聽說你嫂嫂生了個兒子,是真的嗎?」「那還有假。」上官嫦斜望他,有點惆悵地說:「現在回老家承德了,估計兩日內返回。」兩人一面說話,一面步入毓秀樓。不料此時,上官黎和幾個志趣相投的狐群狗黨圍坐於一桌,飲酒作樂。上官嫦望望上官黎,嘴上咕嘟著,將要上樓,被房胤池看見。「上官嫦快來。」房胤池一臉醉態,酒醺醺地喚道。上官嫦愣了一步,有點遲疑,又聽見金寅釧陰陽迭氣地說:「我們好久沒見著你了,來,坐下喝杯酒嘛?」上官嫦原不打算理睬,剛要上樓,上官黎道:「既然我的朋友讓你來,你就過來呀,和他們喝一盅。」上官嫦有點無可耐何,只得與范黟辰走近坐定下來。房胤池搖搖晃晃地遞了一個酒杯,酒氣噴鼻地說:「上官嫦,乾杯。」

    且說香墅嶺外的莫愁湖畔,正值夏季,茂密的蘆葦叢雜生菖蒲,岩礁上有藤壺、苔蘚,水面有浮萍荷花,鷺鷥馳飛,野鵯拍翅,不時驚飛一群鷗鷺,構成一副暖烘烘的晚夏風景圖。韞歡和史釵在湖畔散步,環望清澈幽靜的湖面,偶爾盪出一個執蒿人。旦見史釵:一身短袖短褲,露出象牙色潔白如玉修長的四肢。挽盤髮髻,髻中斜壓一疊玫瑰花鈿。而韞歡神態魁偉,頭戴遮陽帽,一件米黃色休閒T恤衫,襯出白皙健康的膚色。他眉目含情,蓄笑漪逗,濃眉之下,一雙深邃的大眼,仿佛可以洞穿一切,迷倒任何女性。加之他表現出的謙謙舉止,富有涵養的語言,無形之中將史釵更緊、更牢地束縛在他的意志之中了。

    兩人情牽意惹,極盡綢繆,正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史釵因有一段不堪回憶的可恥往事,早已在韞歡的熱切追求下,拱手臣服。甚至來說,她怕失去韞歡,一個美樣男兒、殷情萬分之人。史釵一手挽在韞歡的臂膀中,一手撩過一縷黑髮,輕顰一笑,嗲聲問韞歡:「聽說你們紡織廠那位姑娘被警察釋放了,是真的嗎?」韞歡走在靠內的湖畔,腳下每走一步,都踩在綠幽幽的荑草上。韞歡享受著史釵嬌嗔的愛意,溫存道:「你說阿蓉?那個棄嬰女工?聽說上官先生出面干涉,已將她保釋出來。」史釵嚼著口香糖,隨口一嘔,吐在湖水中,饒有興趣地又問:「上官先生真是大善人,總是行俠仗義。哦,那麼棄嬰由誰撫養?」韞歡的目光一面凝望湖面,一個青衣青褲的女子,手執長蒿,從遠處蕩漾而來。一面悠聲笑道:「我聽說她已回心轉意,棄嬰必竟是她親身骨肉。」兩人說話間,走近一塊巨大的岩礁。岩礁上長滿密絨絨的藤壺和苔蘚,飛落著數不清的水禽。而岩下淺灘處,幾個稚氣未脫的孩童在嬉戲玩耍。只聽為首一個大男孩道:「這片湖水幽深,誰敢拾來那塊浮萍?」其餘四個較小的孩童一望,湖面上輕輕漂移一片苦蘵根。「不!我不敢去,水太深了。」有孩子退縮著,低聲咂咂道。一個男孩狡猾地說:「癩頭黿,若是你能拾來,以後你就是我們大王。」那個被喚作癩頭黿的男孩,正是來自香墅嶺,這一天陽光明媚,他喚來一群年紀相仿的夥伴,一同來到湖畔玩耍。望著一塊浮蕩的苦蘵根,一咬牙,勇敢的趟水走進深湖中。湖水幽深且黯,每走一步都有跌入深處的危險。癩頭黿探手探腳屏住氣息一點點靠近。韞歡望見癩頭黿涉水拾蘵,心下狐疑:一群孩童,膽敢在深湖裡嘻嘻鬧鬧,真有膽量。只是想歸想,他隨史釵坐在岩礁上,美滋滋地望著青衫女子向他們蕩舟劃來。旦見青衫女子邊劃邊唱:

    莫愁湖水蕩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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