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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恰在此時,葆君接到了張司機的電話。聽張司機講完話,葆君心急如焚地大聲說:「我姐在醫院,我要立刻去看她。」史釵和韞歡僅管嘟嘟怪怪,但聽說我在醫院,決意隨同葆君來看我。
我躺在醫院病床上,醫生已給我腳踝上敷好藥膏。葆君進到病房,一看我腳上紫青帶淤,驚懼地問:「姐,你究竟咋了?怎麼來醫院了?」還沒說話,一旁張司機尷尬地笑道:「遇上小偷,掉了錢包,不小心崴了腳踝,就這麼回事。」我咽咽嗓子,應著張司機笑道:「那小偷光天化日搶了我的錢包,被張司機截住去路,又在便衣警察的幫助下,拷上拷鏈,逮走了。至於我嘛----」葆君氣噥噥地看著我的腳說:「姐,就這樣崴的腳,是嗎?」正說話呢,史釵拎著一籃水果走進病房,接著,韞歡也跟著進來。「怎麼都來了啊?也不是大事。」我抱歉地笑道。史釵放下水果花藍,急切走上前,問:「姐,傷得咋樣?先前你不是在家嗎,怎麼受傷的?」韞歡一樣問:「姐,傷得重不重,好些了嗎?」我微笑地望著他們,旦見史釵:微開櫻桃小口,露出潔白如貝的瓠齒,眼角正一瞟一瞥留意韞歡。大家見我受傷並無大礙,一顆懸著的心方稍稍平緩。韞歡背靠牆邊,注視著史釵的一顰一笑。史釵則坐在我床邊,給我撿出荔枝吃。我抬手拈著耳垂,發現不僅崴了腳踝,一隻八寶攢珠耳墜也不異而飛。我心裡痛惜瀝瀝滴血,有誰知道,那一副耳墜是婆婆贈送我的價值不菲的高檔品。葆君笑道:「丟了一隻耳墜不要緊,關鍵是人沒丟就好。」史釵道:「姐不必為它愁眉苦臉,倒是怎麼沒看見上官黎的影子?」張司機笑道:「電話我打給他了,但他卻在推諉。」葆君說:「姐夫沒良心,根本不關心姐的死活。」史釵擠出一絲笑,淡淡說:「男人都是天煞的惡鬼。」韞歡嘟噥半天,替上官黎說話:「與其讓上官黎繞著鍋頭轉,倒不如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來的爽利。男人總要做點自己的事情。」葆君聽後來了氣,恨聲說:「男人的事情?難道姐就不是事了嗎?」我含著一枚荔枝,潤口酥嫩,雖有苦瑟,只因大家為我打抱不平,從而受寵若驚。在醫院裡,一直做完各項檢查,將要出院,依然沒等來上官黎。萬般無耐,我在葆君和史釵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出院了。
毓秀樓里,我在葆君的幫助下坐在客廳沙發上。我望見梁婉容一襲艷裝準備出門。旦見:上身著琥珀色針織衫,袖口綴梅花尼龍紐扣,下身是滌綸喬其紗長褲。腳蹬一雙名牌澳洲矮跟鞋。髮髻高挽,以發箍攏住鬈髮,並簪一朵紫色嬌花。同時,她的胸前掛著歐妮鑽石項鍊,腕上是一隻琉璃翠手鐲。梁婉容回眸望了望,帶著驚訝的口吻問:「茵茵,怎麼那樣不小心?被搶了錢包不是大事,弄傷身體就不值了,讓黎兒知道一定會生氣的。」我臉露一抹羞赧之色,強掩委屈,回道:「上官黎每天只顧自己,根本不關心我。」梁婉容發現我眸中帶淚,虛情假意地笑道:「看來,你的魅力尚無法折服他。一個女人最大的優勢在於籠絡男人的心。」葆君望望梁婉容,笑道:「姐夫早該回來關心一下姐姐。」梁婉容裝出一副作難的模樣,笑道:「他肯定耍瘋了。這不要緊,等他回來,我幫你們好好教訓他。」說完,走出毓秀樓,帶著張司機像一陣風裊裊擺擺走了。
上官黎到了第二天凌晨才返回山莊。那一夜,我因疼痛難忍,徹夜未闔眼。躺在床上的我瞥眼一望,他鼾聲不斷,下頷上還留有一道滲出血漬的疤痕。我伸手輕撫著那道疤痕,感到莫名心痛,嚶嚶哭泣。窗外,暴雨滂沱,敲打著窗欞,模糊了我的視線。一綹光線映照他的臉龐上,望著他粗黑的眉毛下緊閉的眉睫,高挺的鼻樑下薄而性感的唇,還有周身骨感發達的肌肉,讓我愛恨交織起來。我愧疚身為女人,不能把持住男人。我自嘆,人生造化千千恨,渡苦海無盡淚。我高一聲低一聲地抽泣,直想用拳頭狠狠捶醒他。夜深人靜,伴著我漠漠哭泣聲,只能聞聽又急又密的暴雨浸潤山莊。而我內心深深地傷痛仿佛已浸遍了全身,加之腳踝腫脹,使我輾轉難眠。我傷悲地抽泣聲,並未打動熟睡之中的上官黎,反倒是我的哭聲越大,他的鼾聲愈明顯。整整一夜,我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中度過。
天亮後,我在昏昏欲睡中,發現上官黎起床了。我不敢確定他是否知道我的傷情,是否記得我昨夜哭鬧。他急匆匆穿好衣裳,打開一扇窗戶,就再次出門。當我醒來已是晌午時分。雨過初霽,窗欞外,照射進來一道道忽閃忽閃的光。瑤草淡雅的清香,在和風的吹拂下,陣陣香味湧入房中。泥土潮潤夾帶腥味的氣息,也一股一股灌滿房中。一隻黃鶯嚦嚦輕囀,伴著幾聲喜鵲的噪叫。我坐起身子,俯腰摸著疼痛的腳,竟微微覺得,比之昨晚的痛感明顯減輕。因昨晚整夜煎熬,我的喉嚨微微干癢難耐,挪近床沿,我用手試探桌上的一杯水。我使勁地用手探,反覆努力,誰料,「嘭」的一聲,水杯從桌上滑落,碎濺一地。
一日,大家聽說上官嫦暑假將至,馬上回來了,不論是我,還是上官仁、梁婉容或是蕭老太太,一家人全都翹首期盼。黃昏時分,我梳妝打扮一番,來到藕香榭佇立迴廊邊賞塘中映日荷花。一眼望去,滿塘荷葉舒展,荷花欲綻,朵朵紅瓣像碟狀,像碗狀,像杯狀,像球狀,亦像疊球狀和飛舞狀,直讓人無限陶醉。我想起上官黎夜夜不歸,那個曾經卿須憐我我憐卿的人兒,早已如煙如雲了。我想起大家的善意忠告:上官家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名門望戶,他們習慣了放任,習慣了自由,也習慣了頤指氣使。在香墅嶺里,誰也不可以違抗他們的意願,否則會有麻煩纏身。不由得,我誦起一首葉申薌的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