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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月光纖柔碧暉如煙,勾起了上官嫦創作畫的欲望。於是,上官嫦手執畫筆佇立窗下,對著滿懷月光,望著遙遠波浪旖旎的莫愁湖,在畫紙上輕輕描繪。一旁吳妍馨微覺好奇,感嘆她有高超的繪畫技藝。只見那一鴻蔚藍的湖畔,一排青翠欲滴的樹杪,棲息在樹梢上夜鶯的羽毛,被上官嫦畫得惟妙惟肖。作完了這副畫,上官嫦帶著吳妍馨走下樓,蕭老太太躺在山形紫檀木嵌雲母石的羅漢榻上,一隻手拈著一串金絲楠木佛珠,慈眉善目,露出一絲祥和。上官嫦知道,兩天裡由於一樁意外之事----唐書瑋在山莊自焚,使香墅嶺的名譽深受外人質疑。所有人都陰鬱著臉,心神不寧,惶恐度日。上官嫦從花梨木雕並蒂蓮花琉璃碧紗櫥取出一件西洋描彩琺瑯多寶攢盒,拿到蕭老太太身邊。
上官嫦溫惋地說:「奶奶,你睜眼瞧一下,這是什麼?」蕭老太太慢慢睜開昏老的眼眸,一望,原來是果脯、蜜杏餞、獼猴桃乾等甜食。平常她專喜吃些零七八碎的甜食,現在上官嫦拿來,自然樂不可支。蕭老太太道:「好孫女,屬你最乖巧,奶奶偷嘴的零食,你比誰也清楚。」上官嫦取了一塊蜜杏餞,放在她的嘴裡。
靈檀齋中,上官仁一臉凝雲。他為唐書瑋的輕生既感遺憾,也有一抹愧意。必竟唐書瑋是曾經同舟共濟的朋友,必竟他是在山莊焚火自盡。他拿出羅璞玉去年春節時贈送給他的筆硯,在宣紙上鄭重地描摹著王勃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一作翔)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一作列)岡巒之體勢。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或作虹銷雨霽,彩徹雲衢。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爸,爸,」驀然,我穿著一件單薄衣裳,披頭散髮衝進書齋,「黎哥,他……他出事了。」正在寫字的上官仁手一顫,毛筆剎時掉落紙上,塗了一團污漬。「兒媳呀,你……你說什麼呢?」他有些驚疑,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見我觳觫發抖,孱弱的身子瑟瑟顫慄:「剛才有一位陌生人,給我打來電話,他說,說上官黎在他們手上,讓我們拿出五百萬,去贖回他。」上官仁向我大喝一聲:「這絕對不可能。」說著,趕忙走過來,兩隻銳利的眸子牢牢盯著我。我已泣不成聲,淚眼迷離,嘴唇發紫,神情慌亂,一點也不像說假話的樣子。一瞬間,上官仁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又問:「快,你把話說清楚。」這樣,我把剛剛在房間,接聽到一個陌生人電話的過程,告訴了他。原來,當我坐在房間,等候上官黎之時,突然來了一個電話。電話里的人說,上官黎已在他們手上,如若不趕緊拿來五百萬,明天日落時分,就會撕票。我當時懵了,以為那人在與我開玩笑。但,當我聽到上官黎氣若遊絲、呼喊救命的聲音時徹底相信了。我說:「爸,爸,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年近六旬的上官仁終於信以為真。他簡直難以置信,光天化日,會在香墅嶺上演這種故事?他的第一直覺就是報警。只是,他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公安局的電話時,被我制止了。我說:「爸,不,絕不能報警。那人說了,如果報警,他們立即撕票。」「什麼?」上官仁顫聲說著幾乎絕望,「怎麼會這樣,芙蓉鎮居然有這樣的暴徒?怎麼偏又輪在我們的頭上?」剎時,所有的疑問湧上了他的心間。
上官仁一連退移幾步,一手扶牆險起栽倒。這時,大客廳的上官嫦和蕭老太太也聽到了「噩耗」,蕭老太太一急,心臟病復犯了。「奶奶,你,你怎麼了?」坐在身旁的上官嫦一看蕭老太太軟下身子,駭然驚叫。上官仁見此情形,絲毫不敢大意,請來了專職老中醫。眾人顧得了蕭老太太、顧不了上官黎,梁婉容急的痛哭流涕。上官嫦在哭,我在哭,大家已驚慌失措。上官仁被這道晴天霹靂轟得站立不穩,東倒西歪。上官仁倒退一步,一拳砸在桌上,一杯水溢的四處都是。「現在怎麼辦?怎麼辦?」上官仁飛快地轉動大腦和思維,想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錢,難道只有錢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嗎?那些罪惡的、喪心病狂之人,總不會撕票吧?說到撕票,他膽顫心驚,闖蕩江湖半個世紀,急風暴雨他都見識過,怎麼可能不防範惡人撕票呢?五百萬決不是小數目,現在,要解決的辦法最好是先籌措這筆巨款。「快,把單卉找來。」他大聲說。我一轉身急促地跑向竹茅樓。幾分鐘後,我跑回毓秀樓。「爸,她最近經常在外面約會,一定又和別人……」「快,那給她打電話。」我急忙給她打電話,傳來的是一陣忙音。上官仁道:「奇怪,單卉去了哪兒?」眾人一時皆愣怔無語。
且說上官黎身陷囹圄,望著一間黑黝黝的磚瓦房,偶爾看見窗上漏出一條細縫,透進一絲月光。他心想:還好有空氣,不至於被活活窒息而死。但,這又是哪兒?他回憶著被俘來的經過----當天下午,他接到了一位陌生人的電話。電話里的人語氣溫雅,態度和藹,問他可否收留一個退伍老兵。當時,他根本沒有絲毫防範,就被陌生人從山莊哄騙出去。在遠離芙蓉鎮一片僻靜的白樺林里,一幢低矮的房屋中,他看見一個佝僂腰的老人。正要走上前尋問,被一個黑布袋牢牢套在了身上。他的手腳被捆綁住以後,發現了一張邪惡的臉,居然是綠鷂子。如此,一出由黑道上演的精心策劃的恐怖賭局開始了。「我知道你叫上官黎,是香墅嶺里的富二代。」綠鷂子一臉狂笑地望著,「配合一點,人生不過如此,你我有過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