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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夜,剛剛暗下來,濃霧層層瀰漫、漾開,薰染出一個平靜祥和的夜,白霧在輕柔月光和路燈照耀下,已染成了閃光的金色。一行白樺樹隨著小溪的波折向前蜿蜒地伸長著。一層薄靄,一層被月光穿過的,被月光染上銀色並且使之發光的白色水蒸氣,在河岸上和周圍浮著不動,用一層輕而透明的東西遮住了溪水的回流。在這樣的一片皎潔的月光里,韞歡踉蹌地走著,醉眼惺忪,心切神搖,眼前除了史釵的影子,其餘皆像一縷煙塵,微不足道。他走著,走向芙蓉鎮城邑,看見道路兩旁的柳樹隨風拂地,看見無數落葉卷塵翩躚,像飛舞在他腳下的蝴蝶。
韞歡走向芙蓉鎮,穿梭進一條巷子。莫名之中,走近一個店鋪門口。「奇怪,史釵居然還沒有走?」他心裡默想,搖晃著身體推門而入。此時,史釵身穿一件粉色開領衣裳,配適一條白條紋長褲,金絲瑣褲沿,銀線繡荷樣。一頭濃黑如墨汁浸染了的秀髮披垂兩肩。面上粉白黛綠,頰染醉春,唇點朱紅,往日總露出的羞澀像被風吹去了。史釵悠然自得,一身媚態,提著湘繡小挎包正要出門,竟與闖進來的韞歡撞個滿懷。
史釵驚道:「怎麼是你?」韞歡笑呵呵地望著所鍾愛的女人,眯著眼笑道:「為什麼不能是我?我來看你呀。」說著,上前欲要攬住史釵。史釵一個輕盈地挪步,將他側閃在旁。韞歡半醉半醒,陡生不悅:「你總是躲避我,究竟什麼時候能接受我?」大吼一聲,不料將史釵嚇住了。史釵怔忡地望著韞歡,從頭到腳,覺得散發著油膩的氣息。這個像公子哥一樣浪蕩之人,她心裡不知是愛是恨、是嗔是怨,總之,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史釵躲過了他親昵的舉止,站在門外。韞歡道:「不要再躲避我了,如果你不肯接受我,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韞歡雙手撐在牆壁上,微垂著頭,望著地上青石板路基上一撮沁綠的草。史釵恨聲說:「你放過我,我根本不是你心中最愛,我們只能是朋友,你懂嗎?」史釵準備反身瑣上店門,被韞歡抓住了手臂:「你想走,還是想離開我?難道你的心是塊鐵、是塊石頭,縱便是吧,我也要像孵著雞蛋一樣孵化你。」韞歡攬住史釵的身體,試圖親吻,史釵使力一推,將他推向了牆邊。「韞歡,告訴你,我不是你的鐘愛之人,希望你清楚一點。」韞歡回道:「不,你錯了。我多麼愛你,天地日月明鑑。我韞歡發誓,一輩子只你不取。」史釵嘆惜一聲,退後兩步,道:「你算了吧,就你這樣,還說愛我?整天像個酒鬼,你喝醉了。」「不,我沒有醉!」韞歡反駁道,「我只是心醉了,人卻沒有醉。」史釵忙不迭後退著,靠在牆角一株遮天蓋地的大榕樹下。韞歡見史釵立著不動,走近想要非禮。「啪」地一聲,不料,被史釵毫不留情地摑了一把掌。「你……」韞歡惱恨地睜大了眼,象一隻被拋棄在街頭的貓崽,露出讓人心酸、淒涼的表情。史釵不好氣地哼了一聲,拿出鑰匙瑣上門就要走。韞歡一看史釵決意離開,失落之餘,突然,從懷裡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抵在裸露的手腕上,道:「史釵,如果你離我走開,今天我就……我就死在你這裡。」史釵一轉身,望見他拿刀威脅自己,一時惶難,臉色蒼白如紙,大聲質問道:「你要幹什麼?想拿刀威脅我?」韞歡道:「嗯!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一使力,刀刃深深地劃向了手腕。立時,一股殷紅鮮血冒了出來。史釵一驚,正不知進退,深巷裡已紛湧出一些人,漸漸靠近他們。有人勸道:「姑娘,人命關天,會鬧出人命的。」韞歡一腿半跪,一腿撐地,做出求婚人的姿勢,脅迫純潔的史釵。史釵注視著他那雙堅定的眸子中閃射出的溫情,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一個路人起鬨地笑道:「姑娘,別開玩笑了,這麼好的小伙,你就答應了他吧。」史釵走又走不開,受又受不起,遲疑之機,韞歡再次划動手腕,道:「你接不接受我,再不接受我,我就當著眾人的面死給你看。」韞歡一臉決然,目光透出不可抗拒的一股力量。史釵只覺天旋地轉,身體飄然隨擺。史釵看見眾人語含譏俏嘲諷自己薄情、無義,萬般無耐,只能走向韞歡,將他緩緩地扶站起身。
韞歡自以為史釵接受了他,暗自竊喜之餘,目光斜睨眾人。見他們嬉嬉笑笑間漸自散去,以為心計得逞,正欲高興,誰想史釵返身縱步,向月色里的巷道深處撒腿而逃。
第九十九章 閒嫖私拘富二代
時序已是十二月底的一個晚上,天氣早已轉涼了。雪瓊樓前的龍爪槐和法國梧桐,飄落了滿地黃葉。藕香榭迴廊上的爬牆虎,只剩下枯枝,綠葉全然不見了。室內一燈熒熒,窗明几淨。我坐在一張雕花紅木椅中,看著花梨色古董架上陳列的各種古玩、玉器,不禁發起呆來。我無心翻閱黃曆,心想:今天,黃曆上是個良辰吉日,宜入新房,宜遷新居,宜進新人。但是,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啊?
一丸鵝蛋似的月,被纖柔的雲絲們簇擁上了一碧的遙天。在毓秀樓的房間,上官嫦滿腹愁怨地從梨木雕花兩扇式衣櫃裡取出衣裳。一些樟腦丸,從一堆衣裳里拿出來,上官嫦悵茫地對吳妍馨說:「你瞧瞧,如果不是樟腦丸,恐怕我的衣裳要被蟲蛀毀了。」她拿出一件掐腰長擺褶裙,抖在空中,一條紅色腰帶掉落在了地上。吳妍馨趕忙撿了起來:「噯約,我的大小姐,這件衣裳再不穿恐怕就太小了。」上官嫦笑道:「來,試穿一下,如果你合適,就送給你。」吳妍馨道:「不,我不要你的衣裳。我媽說了,別人穿過的衣服,穿著晦氣。」上官嫦一聽,兩片嘴唇嘟在一起,道:「哼,我才不信,有這樣的講究?」兩人載笑載言,上官嫦將衣裳重新收撂,有的用衣架撐開,有的疊在一起,準備送給雁歸樓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