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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上官仁笑道:「從學校回來的嗎?一定還沒有吃飯吧?」上官嫦不急不徐,擱下所帶的行禮包後,搖頭回道:「爸,我和吳妍馨已經吃過飯了。」她聲音甜甜地說完,帶著吳妍馨出門前往馬廄。

    馬廄里那匹鬣毛柔順的駿馬在咴兒咴兒地叫著,像是在迎候上官嫦的來臨。上官嫦已換穿了衣服,上身是淡黃色水草花長袖衣衫,下身是條窄腳牛仔褲,腳穿馬靴,手拿一根馬鞭,打開柵欄。不料那馬畏忌生人,一看見上官嫦,一個勁地尥蹶子,使她根本靠近不到身邊。上官嫦氣詫不過,揚起長鞭,奮力抽了兩鞭,那馬似乎就聽話了。上官嫦放開膽量,一個縱身躍上馬背,然後,牽馬在山莊裡悠著小步。吳妍馨則一直緊隨在她後面。

    誰知,安祥的午後,大家的閒適被一個青工張遑大喊陡然驚醒。那青工從西廂房邊跑來,眼見一團火焰包圍西廂房熊熊燃燒,夾雜濃黑煙霧,異常駭人。「天哪,著火了。大家快來救火呀。」他飛步奔跑,聲音在山莊裡四處迴蕩。此時,在毓秀樓進餐的眾人驟然聽見叫喊,全都不知所趣地相互張望。上官仁自語道:「同志們,出什麼事了嗎?」他站了起來,緊跟著王瑞賀和其他人也站起身。當他們再次清淅地聽到傳來救火的呼喊聲時,終於從酒令中醒轉。上官仁說:「快,出門瞧一瞧。」此時,在竹茅樓和食堂里的工友們也聽到了消息。大家紛涌跑了出來。等大家到了西廂房,這再一看,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只見一間孤零零的廂房已淪陷在一片火光濃煙之中。火舌從緊閉的門縫和窗縫裡呼呼竄出,房檐、樑柱燃燒在火海中。上官仁大驚失色,酒意全消,大喝道:「快,救火,裡面還有人哩。」眾人不知,在這間廂房裡,被火團包圍之人,是曾經風光無限,一擲千金的富豪唐書瑋。如今,他背負著千萬元巨額債務,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用這種最殘忍、最直接的辦法結束了短暫的生命。

    梁婉容佇立上官仁身邊,她知道,這是唐書瑋自導自演的一場悲劇,頓時嚇得渾身癱軟,重重坐倒在草地上。有女工攙扶,她慢晃晃地站了起來。上官仁已給消防人員通了電話。一些紡織廠員工提著戽水桶,從山莊木橋下灌滿河水,往西廂房上潑灑。但是,火焰肆意蔓延,將房前一堆糜草也燃著了。騎在馬背上的上官嫦聽見嘈雜聲,牽馬朝這邊疾來。消防員等來了,不出數分鐘徹底撲滅了火焰。後來,公安局刑偵人員也來了,還圍繞著西廂房設起了黃色警界線。眾人立在界線後,一臉惶恐,一臉驚懼,探望公安刑偵人員開展辦案。只見辦案人員戴著白口罩和白手套,進到房中,進行偵別。半晌過後,一具燒焦的屍體散發濃烈的油脂和腥臭味,被刑偵人員從西廂房裡抬了出來。梁婉容一望見唐書瑋的屍體,徹底傻眼了。

    上官仁看著唐書瑋的屍骸,對梁婉容怒吼道:「這……這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看你怎麼收場。」上官黎一臉麻木,望著一具散發腥臭氣味的屍骸,皺眉問道:「媽,這是怎麼回事?」梁婉容花容失色,心裡憔悴無比,擺擺手,一聲不吭。上官嫦看到這一幕被嚇壞了。她騎在馬上,身子猛顫,勒住韁繩扭過了身。公安局刑偵人員有條不紊地辦理案件,他們將屍體包裹好,趕忙用車拉走。兩個刑偵人員把上官仁和梁婉容帶回毓秀樓,簡要地做了一個筆錄。只聽辦案的刑偵人員問:「請問上官先生,此人是誰?」上官仁斜了一眼梁婉容,回道:「他叫唐書瑋,是我們的朋友。」刑偵人員道:「據我們初步判斷,死者系自殺。那麼上官先生,請您具體談談唐書瑋的情況,可以嗎?」上官仁正要開口,梁婉容接話,娓娓地說:「此事起因與我有關,是我收留他住在我的山莊,他……他一定是負債而死。」「負債而死?」刑偵人員一蹙眉梢,在筆案上飛快地記錄,「請詳細說明一下。」梁婉容已經淚流滿面,驚得魂不附身,半天又道:「那天晚上……他來找我,說在澳門葡京大酒店……他賭債輸了……一次就是五千萬……還負債一千萬。也許他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和巨額債務,所以走上這條不歸路。」刑偵人員點點頭,思索一會兒,問:「你們交往有多長時間?關係如何?」上官仁道:「我們交識有五年了。他曾經幫助過我,算是有恩於我。但是,此人放蕩隨性,從不收斂自己,她同我夫人交往密切,經常來山莊打牌,有時會邀請我夫人進晚餐。為人倒也謙和,就是……就是好賭成性。」刑偵人員思量著、審視著,目光充滿凝慮和惋惜,道:「現在需要儘快和他的家人取得聯繫,請問你們有他家人的電話嗎?」梁婉容微微一想,回道:「我要找一個朋友,他能給你們提供電話。」兩個刑偵人員站了起來:「那好,請你儘快告訴我們他家人的聯繫方式,請全力攜助我們辦結此案。」上官仁跟著站起來,同刑偵人員握手送別:「好,好!我們一定盡力。」

    唐書瑋焚火自盡,對於香墅嶺的惡劣影響不可小覷。起因原於梁婉容。送走了公安局的刑偵人員,她身疲力竭地坐在了沙發上。上官黎大聲責問母親:「媽,你怎麼讓他住在西廂房?」上官仁道:「我早已告訴過她了,不要同那種人過近交住,遲早會有事發生,果然不出我預料,現在他出事了,將給我們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梁婉容驚魂未定地喝了口上官嫦遞給的茶,清潤嗓子,無力綰起垂落頰邊的一綹發,只落下了淒涼無助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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