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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沙棘花胃嘔上涌,身子抖動,「嘩啦啦」吐出一口腥臭湖水,微微緩過了神。眾人圍攏驚喜交集地望著,直到她睜開了雙眸,呼出了一口氣。「沙棘花,你怎麼做這樣的傻事?你太不懂事了。」姒丹翬淚光幽幽地注視著,心裡又氣又恨。一起相處幾個月、手足情深的姐妹絕塵而去,如何不使人浮出一抹憾色。所幸之事,她被救醒了,如果她出了意外,自己的良心也過意不去。黃昏的紫霞靜靜落在沙棘花的臉上,她凌亂的發貼在蒼白的臉龐上,她的嘴唇微然發顫,雙手的指頭開始輕輕動彈。她以為自己死了,辨識著身邊幾個焦灼之人的目光,全是那樣的溫婉可親,全是那樣的呵護有加。她明白了,自己還沒有死。死神只是眷戀了她一回。
姒丹翬怒聲問道:「沙棘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沙棘花久久凝視著關切誠摯的目光,一絲暖流流遍全身。她痛苦地喘了喘氣,剛想抬手,被姒丹翬按住。姒丹翬將沙棘花臉上的鬢髮撩過了耳際,撫了撫她搐動的臉龐,心痛得無以復加。「姐……」沙棘花艱澀地說了一個字,又哽咽了。秦嗣嗣問:「你想說啥,我們大家都在。」沙棘花環望眾人,無助地咬緊嘴唇,說:「別讓我爹娘知道。我怕她們擔心……」尕娃子坐在沙棘花的身旁,累得汗流浹背,打斷沙棘花的話,說:「你別說話,回了山莊慢慢說。」「不……我要說。」沙棘花倔強地睜大眼,一字一頓道:「我沙棘花是個窮命人。我……自認了,只是我不甘心……被人□□……姐,我感謝你對我的關心,我感謝你們把我救回來……只是我不知道將來的路要咋走,我怕。」姒丹翬一聽,氣恨地捶了捶她的身子,反譏說:「你怕啥?這個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有多少,你明白嗎?你是咱們的好姐妹,我們有緣相聚於一起,你明白嗎?姐明白你有苦衷。只是姐也為你心疼啊,若是為了那事搭上你一條性命,有多麼不值得,你明白嗎?你真是太傻了。」秦嗣嗣緊攥沙棘花的手,哽咽不止,愴然說:「我們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活在世上,大家都不容易。如果為了那事你就……那麼人人都活不下去了。」尕娃子說:「你太經不起打擊了,我們大家一樣,誰沒個惱心事兒,如果一想不開尋短箭,我看也輪不上你,我尕娃子就先走了。」
沙棘花凝視夜幕下的湖畔,徐徐清風吹盪著蘆葦,傳來嘎吱嘎吱的搖櫓聲。那是捕魚的漁民們歸來,還伴有一串串的歌聲。沙棘花以為能翛然超脫,以為能幹淨地離開,誰想,只是一場啼笑皆非的黃梁夢。
第九十章 零彩禮新人陌路
十月悠悠的秋韻,續寫桂花四溢的馨香。一座豪華別墅在香墅嶺里悄然矗立。遠遠一看,別墅樓脊上高聳著造型獨特的鴟吻。迎向樓門,是一道大理石影壁,浮刻有泛黃而莊重的九龍一鳳。瓦頂、磚基四周巧妙裝飾著色彩明亮的磚雕。影壁的底端,一叢藤蘿,攀著幾莖麻竿和篁竹,纏繞著粗茁的枝幹,綠葉如蓋,蔭茂蔥蔥。此為別墅的外型構造,以及周圍景致的一部分。除此,別墅有個雅稱,喚名「雪瓊樓」。
一轉眼,上官黎與我的婚期將至,幾乎所有人正翹首期盼著我們早入洞房。眾人矚目的國慶節這一天,舉辦了一場婚禮盛宴。上官黎在北京的叔伯嬸姨,我在承德的父母親友全都來了。婚禮舉辦了兩天,規模空前隆重。紡織廠為此放假三天,人人都為我們送來了掌聲、鮮花和豐厚的禮物。晚上,我望著疲倦的上官黎躺在床上,一個人走下床坐在書案前,隨手拿過一本書,翻到一頁,卻是《綢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燭光掩映,不啻鏡中鸞鳳和鳴;香氣薰籠,好似花間蝴蝶對舞。這一夜,本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但是,上官黎由於大量飲酒,居然獨自睡去了。我回眸充滿愛意地望了望眼前男人,蓄著一頭短髮,眼窩深邃,鼻樑高挺,嘴唇性感,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肌膚。浮動氣息的胸膛上,肌膚紋理歷歷可見。一目望去,像上帝手裡巧奪天工的作品。我心想:女人們眼中完美的男神,我終究將你虜獲。我們歷經波折的愛情,現在瓜熟蒂落。曾經的風雨波瀾,曾經的幽怨離合,皆不復存在。我不免有種如願以償的滋味。我靜靜地翻著書,腦海里波濤泛濫。我知道,我的爹娘和親友正在暄談玩鬧。我知道,人們在期盼我們婚姻美滿長久。我呆呆地雙手捧書,不想,上官黎來到我身邊。
上官黎道:「親愛的在看什麼書?還不睡麼?」我擱下書,望著醉醺醺的上官黎,輕輕瞟了一眼。上官黎把唇貼在我的臉上,我用手推開。「哼,醉成爛泥還耍賴?」上官黎一看我不理睬,就不高興了。他陰欲著一張略帶稚嫩的臉,竟說口渴,需要喝水。我起身給他找,但家裡的茶壺杯盞皆空空蕩蕩。我難為情地一笑:「怎麼辦,我滴水未見。」上官黎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不情願地咕嘟:「我是你丈夫你明白嗎?」我機械似地一愣,笑道:「我怎麼不明白了?」我佇步布置一新的婚房內,抬手撐開百葉窗。窗外長春藤的枝葉葴蕤,窗內麝香石竹的花朵吐艷。我隨意環目,只見地匝氍毹,錦繡桌幃,妝花椅甸。篆煙裊裊,馨香繚繞。上官黎見我拒理力爭,「嗤」聲一笑,攬住我的肩親昵地說:「你是我媳婦,淑茵,從今往後,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我隨之一笑,把他按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