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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葆君已無法阻止淚潮泛濫。當她聽到王瑞賀的真情告白後,隨之,將所有委屈凝聚,一跺腳,跑回了夢蕉園。王瑞賀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一時愈加自怪。他蹲下身,惱恨地用雙手狠狠扯頭髮。
第八十八章 王鑑珩斃搏蟊賊
殘陽晚照,一輪清月如磐懸於蒼穹之上,睥睨天下萬物。我坐於夢蕉園石墀上,正要將洗完的衣裳搭起來,女工姒丹翬和秦嗣嗣匆匆尋來。姒丹翬道:「淑茵姐,大夥只等著你一起去了。」我望著二人,恍然想起事。原來,今晚正是單卉二十二歲生日,眾姐妹要給她慶賀,早上給我通知了。我放下木盆,進房換了件玉色煙蘿的輕紗上衣,配著一條盈盈裊娜的淺桃紅羅裙,隨同她們出門。
單卉的生日宴安排在醉春的《醉春酒樓》舉辦。我和眾人來至酒樓,醉春早早等候著眾人。她把我們大家迎入酒樓。我一看,大餐桌坐的滿滿當當。為首坐在中間的單卉,穿著淡粉色蕾絲衫,脖頸上戴一條紫水晶項鍊,臉上搽粉,與眾人言笑晏晏。我將準備好的一對玉珠朱雀簪子遞上,說:「單卉,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別嫌棄。」單卉雙手接了,端祥地望了望,給眾姐妹依次輪流傳看。單卉笑道:「一瞧這對簪子就知道它珍貴,只是我們每日辛苦,哪有閒情梳妝打扮自己呢。」姒丹翬用手旋轉一盞綠色茶杯,淡青色的細磁上有藕荷色的玫瑰花,同那玉簪上的珠子相比較,笑了笑:「你們瞧,這珠子上鏤的玫瑰花,正同茶杯上的一樣,真是巧了。」秦嗣嗣一回眸,發現唯獨缺少沙棘花,於是尋問眾人,為何不見沙棘花的人影。姒丹翬拈著玉珠,不緊不慢地說:「我喚過她了,只說身體難受,兩隻眼也哭壞了,我勸她當心哭壞了身子,她卻推我出門,這就唯獨將她留在山莊了。」我問:「她究竟怎麼回事?不是天天纏哄著王瑞賀的嗎?」秦嗣嗣笑道:「她說王哥對她好,於是,隔三差五幫他洗一回衣裳,收拾收拾房間,也許是人太實稱。」正說笑間,醉春帶著一個服務生走了進來。眾人望去,醉春身著茜色短衫和煙柳色長擺裙,裙褶里是嫣紅的大朵凌霄花,披垂金波大鬈髮。醉春道:「喲,大家說的真開心哩。」話音臨落,一個酒樓侍員手捧一盞紫砂貔貅把首香壺,給每位客人茶杯里斟滿茶。醉春見客人坐滿,就吩咐侍員上了菜。醉春笑道:「大家玩好吃好,這些菜乃是我的招牌菜,大家給我提寶貴建議呵。」只見十數道冷盤、熱盤菜依次呈上:肉西咸鼓,爆肉雙下角子,蓮花肉,油餅骨頭,白肉胡餅,群仙炙,奈花索粉,旋鮮瓜姜,看食棗,銅子髓餅,上湯娃娃菜,剁椒魚頭,回鍋肉等。眾姐妹一看,嘖嘖嘆了一聲:「真乃好菜。」單卉望著醉春一笑,道:「醉春姐,你也坐下,咱們一起聊聊。」醉春環望眾人,見她們皆生面孔,嫩模樣,一時覺得份外尷尬,推脫說:「大家坐著吧,今天客人來的多,我要照應他們哩。」她歉然一笑,給單卉敬了一杯酒。單卉不強人所難,喝完酒目送她出門。眾姐妹七嘴八舌紛紛給單卉敬酒慶賀。我品嘗著菜,心裡惦記妹妹葆君。幾天以來,她一直少言寡語,讓我著實覺得心裡憋悶。單卉倏然望了望,見我心事重重,笑道:「原本還邀請了幾個爺們,誰知道今晚偏忙著呢。如此一來,湊齊一桌娘子軍。淑茵,在想什麼事哩,給大家說說?」我望著她,抬手綰了綰鬆散的鬢髮,說:「今天葆君沒來,我怕她會生我的氣。原本給她說了,誰想她近兩日又咕嘟犯脾氣。」單卉拿著紙巾揩了揩胸間掉落的一滴菜汁,笑道:「大家各自忙呢,我倒不強求非要來,明天我去看她,今天只給她帶些蛋糕,以免她惦記。」姒丹翬給單卉敬了一杯酒,細聲噥語地對我說:「你別坐著發呆啦,今天是單卉生日,她和我同歲,小我幾月,你和我們一般大。來,喝杯酒暖暖心情。」我輕舉翠袖仰起酒杯,在唇邊沾了沾。姒丹翬勸道:「喝了呀,怕是姐妹的酒不誠意嗎?」我微微一抿嘴唇,將酒喝盡。姒丹翬一笑,與眾姐妹同時鼓掌,笑道:「好,這才像你男人般的魄力。」眾人吃喝間歇,有人把一個漂亮的用奶油鹵出玫瑰花瓣的蛋糕送上桌。
唱罷了生日歌,單卉站在中間一鼓腮幫子,吹滅了蠟燭。眾姐妹圍著她鶯歌燕舞,一直到了冉冉新月橫柳梢,皚皚月彩穿花樹,裊裊鶯歌翠鳴,竹欄微涼,輕風襲惠畹的時辰。
再說單卉搖搖晃晃地起身,一個人走出包間,想整理微微失態的妝容。她佇立洗漱間巨大的玻璃鏡前,將淡粉色蕾絲衫用手舒展平整。誰知剛要踅身,被一個體態雄健的男子攔住去路。那男子眉目間倒有幾分俊朗之氣,只不過酒氣熏天,胡言亂語。他攔住單卉,輕誑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來,陪我坐一會兒。」單卉一驚,本能的想要擺脫他,一縱身,卻不料男子將她攔進了懷裡。單卉回眸朝他大斥一聲:「混蛋,快放開我,要不然我要喊人啦。」
單卉在拼命地掙扎中,不甚將脖頸上戴的紫水晶項鍊掙斷,掉落地上,珠子散襲開來,像水珠遍地湮去,不知蹤影。單卉無法擺脫男子的無禮糾纏,終於喊道:「非禮!有人非禮我。」聲音立刻招來眾人的圍觀。酒樓食客們看見有男人非禮女客人,簇擁而來。客人們的暄鬧聲也引起醉春的注意。她急忙走來,卻驚呆無語。原來,看見的人正是親弟弟,江湖上號稱「綠鷂子」的一個黑道打手。從小,她的母親就撇離他們而去,綠鷂子失去母愛,唯一有姐姐悉心呵護。醉春發現弟弟攔擋單卉去路,而單卉面紅耳赤地望著,見他不罷休,惱羞成怒伸手搧了他一記耳光。綠鷂子一怔,望著眼前婀娜美貌的女客人,心裡不從,問道:「你為什麼打我?」單卉羞得一臉通紅,尚未開口說話,醉春大聲喝道:「阿弟,你在做什麼傻事?」綠鷂子一望姐姐態度堅決,揉了揉臉頰,嘿嘿一笑,不吭聲了。醉春快步上前,一手輕輕攬住單卉的肩膀,笑說:「你不要緊吧?沒關係的。他是我親弟弟。」單卉一聽,驚得目光縹緲,以為聽錯了,滿腹狐疑地注視著在她眼裡衣冠禽獸的綠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