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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韞歡笑道:「我韞歡和黎哥乃再生兄弟,今生知已,我們出身入死,誰人不知。只怪韞歡誤入迷途,做出寐良心的蠢事……」而上官黎大有勝之不武之態,左手拈煙,右手敲桌,慢條斯理地說:「過往糗事我已統統遺忘,人活著,往前看,誰想那些陳年舊芝麻爛米糠之事?兄弟,來,喝一杯。」他豪情滿懷地舉起一杯酒。韞歡一見之下,急忙相迎,兩人居然相互恭維,彼此喝開了溫絮之酒。房胤池起初同韞歡也有交情,但是,韞歡後來進了紡織廠做工人,難得再有交往,現在大家重聚,少不了一番痛飲。於是漸漸地,四個年輕夥伴把持不住,搖頭晃腦開了。一旁,上官仁對袁師傅說:「香墅嶺規劃布局高雅,除了一座蘭蕙園,一座藕香榭,還有養卉苑。而養卉苑閒置幾年,一直無人打理,馮花匠種過幾次花草,偏就那兒長勢不如人,所以我最近有個突發奇想,就是在養卉苑訓養幾頭梅花鹿,一則用鹿角搭配上等人參和阿膠,給我那老母治寒疾;二則是讓工人閒暇觀賞它,以消遣情懷。除此,我要馴養一匹膘壯的赤兔馬,沒事幹的時候,騎上它在山莊裡散散步。」袁師傅一聽,眼前立時一亮,訓養梅花鹿可是個不小的力氣活,要有專人飼養方能成活。不僅如此,還要考慮它們的飲食、草料、鹿囿和活動規律等。但他知道,上官仁是個實踐主義者,能說能幹之人,恭維和建議道:「先生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談及此事,我對此贊成和支持。至於梅花鹿的訓養,是否成功,要看先生付出的精力和時間了。」上官仁聽後,笑道:「走,咱們上後苑瞧一瞧。」上官仁一出門,四個年輕人的膽量陡然飆生。韞歡給上官黎的酒杯斟滿酒,臉龐微紅,笑容可掬地說:「我們一道出生入死,曾經歡樂無限,然而兄弟也有為難之處,必竟我們身份有距。不容置疑,你若不忿我、恨我便好,我會一如既往忠心隨你。」上官黎一聽他說話順耳,耐不住軟磨硬泡,笑道:「過往事一去不復返,我上官黎是容人之人,並非那種『睚眥相報』的小人,只要你誠心悔改,忠厚做人,我上官黎會把你當作朋友。」韞歡一聽,高興至極,順勢滿舉一杯酒:「哥們!既然你大仁大義,毫無鄙夷嫌棄之意,好,我們共飲此杯。」上官黎毫不推辭,同他幹了一杯酒。誰知,喝完一杯,韞歡又端了一杯酒,道:「聽說你與淑茵情投意合,實為好事。淑茵長得漂亮,又能吃苦幹活,實在讓人羨慕。兄弟,此杯酒我替淑茵敬你。」上官黎將要舉杯,誰想,金寅釧一慣吹毛求疵,用嚴肅的表情注視眼前有幾分滑稽和可笑的獻媚之人,頓時直起身,用一種頤指氣使的腔調對韞歡吼道:「難道你不懂禮貌嗎?上官先生叮囑過,黎哥不可以喝酒,難道你當作耳旁風?」韞歡一驚,有些措手不及。他隨之站了起來,用一種更加蠻橫霸道的語調還擊:「黎哥在聽我說話,你怎麼能打斷我們?」金寅釧笑道:「你只是個普通工人,身份低賤,何以有我和上官黎關係密切,你最好實相,免得大家不愉快。」話未說完,兩人居然唇舌相辱,既而扭扯撕打。
且說養卉苑裡,朦朧夜色將香墅嶺籠罩。天空漸漸由淺藍變為茱萸淡淡的青綠,山莊薄暮中那超塵絕俗的寧靜也悄悄在上官仁的周圍降落。上官仁一腳踩在養卉苑一截樹樁上,一手指著禿裸的院落,意氣風發地對袁師傅說:「這座後苑有了梅花鹿,就能取鹿茸,有匹好馬方能騎乘,何樂而不為?」袁師傅環望寂寥空闊的養卉苑為他由衷喜悅。上官仁又說:「我要在此後苑蓋起一幢芙蓉鎮最寬綽、最豪華的二層別墅,因為上官黎要結婚,我要為他做好人生最重要的規劃。」
兩人在紅霞已褪成了淡粉郄的暮靄中返回,誰料,剛步入客廳,上官仁郝然望見金寅釧手拿瓷碟,勢大力沉地砸向韞歡。只聽韞歡「啊」一聲慘叫,立時額上鮮血如注,滿地灑濺。僅管伴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從未受過窩囊氣的韞歡,像頭獸性大發的獅子大聲呼嘯,他緊緊扯住了金寅釧的衣領。上官仁見此,大喝一聲:「住手,快給我住手。」說完,快步走上前。韞歡發現上官仁走來,只得停止與金寅釧打鬥,用手遮臉,畏畏諾諾立在原地。上官仁一望他鮮血淋淋,目光不由得望向金寅釧。旦見金寅釧,二十出頭年紀,有著一頭黑亮絲綢般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蘊藏著銳利的細長黑眸。有著通徹生死的寒涼,削薄輕抿的唇,陷得冷清而殘酷,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上官仁心想:這個男孩簡直太殘忍,根本不念惜同上官黎的友情,純粹是個渣男,是個垃圾。此時,一個人躺在山形紫檀木嵌雲母石的羅漢軟榻上的蕭老太太被暄吵聲震住。她顫悠地站起身,拄著藜木杖走進客廳。「孫兒,是什麼事呀?」她走了過來,一看韞歡臉色慘白,額頭上鮮血直冒,頓時驚駭的兩腿一軟,險起跌倒。「媽,你別怕,孩子們打鬧著玩呢?」上官仁迅速扶穩母親,讓她坐在沙發上。上官仁轉身厲聲喝道:「混蛋!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快,帶他上醫院。」上官黎也被他們冒失的舉止嚇懵,只是看見父親走進,才反應過來。他扶著韞歡,讓他坐上自己的車,金寅釧和房胤池則隨同往醫院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