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
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第二天一大早,我爹磨刀霍霍準備給我們殺羊。誰知,還未抓住羊,我的大爹大娘、二姑、三姑來看望我們。大娘看見我們,驚得連連問道:「淑茵、葆君,快讓大娘瞧一瞧,喲,咋瘦成這樣了?」二姑和三姑也上前打量,說道:「原先走時也胖腴腴的,這一年不到,咋變成這樣了?」兩人圍著我看了又看。葆君一急,開脫說:「姐工作繁忙,日夜操心,一天到晚在山莊給人家干苦活,自然消瘦了。」幾人一聽,方略微打消了顧慮。大家再一看,「咦」了一聲,大娘說:「好像不對呀,葆君也瘦了,」拿起手一瞧,竟是層層胼皮,於是心疼道:「看成啥樣了,怎麼……」我爹大喊一聲:「喂,大哥,快來幫一把忙呀。」大爹一看,我爹坐在馬靸上厝刀子,笑道:「殺只羊用不著這般力氣吧,來,我殺!」說完,三步兩步跳進羊圈,抓住一隻肥碩的羊。他把羊從圈中抓出來後,爹也厝好了刀子,兩人蹲在雪地上,一餉功夫,把羊給宰殺了。二姑望著我,笑道:「喲,閨女的圍巾煞是好看,杭州買的嗎?」我回應說:「是啊二姑,是山莊梁夫人贈送。」三姑把葆君的衣裳里外看了看,道:「這件雙排扣斗篷風衣,葆君穿著真合適。」葆君笑道:「三姑說的哪裡話,既是買來的,必須穿著合身啊。」眾人一聽,哈哈縱笑。待殺好了羊,我爹將羊大卸八塊,燒水煮進鍋里了。趁此時機,大娘和二姑、三姑詳細詢問我們在杭州工作的情況。而我和葆君相呼相應,配合默契,絲毫未敢泄露「天機」。大娘時年五十多歲。二姑整滿四十五歲,三姑小她二歲。按著黃家排輩,除了早逝的大姑以外,之後是大爹、我爹、二姑和三姑的排序。
倪二狗娘不聲不響地走進院裡。「喲,今個兒啥日子,沒等年前就殺羊了?」我爹發現她一副精神抖索的樣子,問道:「二狗娘,有啥事吧?」倪二狗娘笑道:「給我借一下你家的簸箕,我篩一篩瓜子,準備過年用。」我娘走了出來:「是狗蛋他娘呀,你等著,我給你拿。」說完,立即進後堂房拿簸箕。此時,倪二狗娘聽見房裡一陣唧唧噥噥地說話,推門一探,原來是我和葆君來了。倪二狗娘道:「我就說嘛,家裡咋這麼熱鬧,原來是你們姐妹。」我轉眸一看,笑道:「大嬸,你咋來了?」倪二狗娘笑道:「我來拿簸箕篩瓜子。喲,你看閨女咋瘦成這樣了?」她大驚小怪地高聲道。我一時心虛,遮掩說:「我在山莊活兒多,一年故而消瘦了。」「原來是累的!那也不能成這樣?」倪二狗娘笑道:「太苦了自己,何必哩。」我娘伸手遞給她簸箕:「給你,狗蛋他娘----簸箕」,倪二狗娘接住後,粲笑道:「我用完了立時還給你家。淑茵和葆君,你們待著,大嬸先走一步。」說完,朗笑著出了院。二姑見狗蛋娘一走,連譏帶諷地說:「聽說他家的牛糟蹋了你家苞米地,後來居然連個賠償的錢仔也沒見著,太不像話了。」我無耐地搖頭說:「全是相里相親的,我估計爹娘是開不了那個口。」三姑笑道:「我是說嘛,既是前後鄰居,這事不好說。」大娘抱怨說:「我家今年的莊嫁也讓羊給糟蹋了,幸虧管理的好,基本上沒損失多少。」我問:「靜婷姐回來了沒有?」大娘笑道:「還沒哩,估計就這兩天,在上研究生哩,課程繁忙。」我又說:「我想靜婷姐是越長越漂亮了,上研究生了,真好。」葆君跟著說:「哪像我們倆兒,懶得上學早早就輟學了,現在累死累活在外打工。」我問:「大娘,黃靜婷今年二十幾了?」大娘道:「二十六啦。」「那也該到找婆家的時候了……」我欲言又止。
眾人坐在炕上聊天,你一言我一句甚是投機。三姑問:「聽說杭州是許仙和白娘娘相遇的地方,那地方倒是山多還是水多?」我笑道:「有山有水,風景如畫。」葆君笑道:「有湖泊,有村莊,反正比承德繁華。」二姑問:「你在山莊究竟幹啥活,咋會瘦成這樣了?」我笑道:「收拾房間,洗衣物,墩地,擦坡璃,賜候老人。」三姑一聽,問:「賜候的是什麼人?」我說:「是上官先生的母親,快八十歲了,但身子骨依然硬朗。」大娘打破沙鍋問到底,探究地問:「怎麼賜候的?」葆君說:「給人家擦身子,洗衣裳,捶捶揉揉。反正有什麼活,幹什麼活。」大娘和二姑、三姑聽了,全驚唏不已。
突然,大娘一轉話題,問:「葆君,你們姐妹也該考慮談婚論嫁了吧?」我和葆君相視一望,笑道:「沒,沒,我們一心打拼事業,無心謀兒女之情。」大娘笑道:「大娘的意思是說你們該找對象了,是找個外鄉的,還是回村受這份窩囊氣?」我和葆君相視一望,不竟相顧失色。我說:「依您的意思找在哪兒好?」大娘直言不諱地道:「當然是找到外地好了,跟著本村人,一輩子是喝西北風的命。」二姑跟著說:「是呀,還是外鄉好,家裡情況入不敷出,得過且過,怎能和外面世界相比。」
葆君笑著,猶豫不定,說:「婚姻大事,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二姑馬上接話問道:「你們聽大娘的話,在外面物色個對象比啥也強,免得回村受苦受罪。」三姑笑道:「聽你娘說葆君正有一個對象處著,有這回事嗎?」葆君一聽,一張秀臉立時紅了半邊,回道:「是有一個。單是人好!但他家遠,我正在想咋辦哩。」大娘拉住她的手,勸道:「聽大娘的,在外面找,比在家鄉找強百倍。大娘若是你們這般年紀,肯定找到外面去。」葆君一聽,有些哭笑不得,事實上,她早已想過這些問題,主要顧慮,是因為距離家鄉遙遠,難免思念爹娘。現在,一聽大娘、二姑和三姑開導,心裡像從藤條上掉落一隻大楠瓜,有底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