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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一天傍晚,上官家忽然收到一份請柬,上書一行雋秀楷字:恭請梁婉容女士參加敝人新婚大喜。送呈人:醉春。兩天後的晚上,梁婉容拿著請柬,故意難堪地對上官黎說:「媽的身體不舒服,明天醉春的喜宴你代替我去好嗎?」上官黎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本書,笑著回道:「媽,這是好事,我當然願意代替你去。」梁婉容又道:「那你別忘了,帶上淑茵,反正她整天待在毓秀樓,也太委屈了。還有,把這條圍巾送給她,明天去的時候圍上。」上官黎未發覺異樣之處,高興地應允下來。
第二天中午,上官黎帶上我,準時出現在芙蓉鎮最豪華的一家娛樂酒樓里。而我穿著銀色衣衫裹著裊娜的身子,脖頸里搭著一條青花夔鳳紋紗圍,柔軟飄飄的長髮垂落兩肩,細眉彎彎,雙瞳翦水,嘴唇上塗著銀色唇膏,指甲上塗著銀色蔻丹。一隻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手工攢制的綠色圓珠戒指。一雙足有五公分高的紅皮鞋油光鋥亮,盈盈立於眾人之間,使我分外妖嬈美麗。
醉春的婚宴上,迎來賀喜嘉賓。上官黎望見了唐書瑋和映薇,以及一些芙蓉鎮的官權百姓。眾人相顧莞爾,共同為醉春一場無比隆重的喜宴舉杯相慶。唐書瑋舉著酒杯來到上官黎的身邊,彬彬有禮地道:「今日特逢醉春姑娘喜日,我唐書瑋借花獻佛,給你敬一杯酒。」上官黎心喜過望,迎著高舉酒杯:「唐叔叔別來無恙啊,我是奉母之命,給醉春道賀而來,今日家母身體不適,所以不便前來。」唐書瑋聽完表示理解,但話題一轉,問道:「哦,這不是淑茵姑娘嗎,怎麼也來為醉春賀喜了?」上官黎解釋道:「尊母之意,帶她出來瞧一瞧,唐叔是否覺得不妥?」「不,不,我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唐書瑋擺手笑道:「今日淑茵一樣艷壓眾芳,來,我們共同乾一杯。」說完,一仰頭喝盡了杯中烈酒。我從不飲酒,難擋唐書瑋誠意勸介,無耐之餘,掩袖喝了一杯酒。上官黎一看,我立時臉紅過耳,咯咯地笑了。笑聲未停,映薇身著絲緞繡雛菊五色雪白花瓣旗裝,胸襟上笄著一隻瓔珞小粉蝶,左腕上戴著一隻明晃晃的鍍金鏤花金鐲,輕步迎近。只見她滿頭青絲束撅在腦後,相形一望,白皙皮膚自顯幾分韻味。「噯喲,我說黎哥,怎麼有心參加醉春的婚宴來了,你媽哩?」映薇擺弄腰姿,聲音高亢痴嗲,一副一覽眾山小的姿態。上官黎看著有些面熟的女子,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只微笑道:「家母身體不適,正在休養,我和淑茵前來參加醉春的婚宴。」映薇故意抬高聲調,刁難和挖苦地對我說:「淑茵也來了?就是……那個有一隻絹帕的僕人,真是難得的巧合,主子和家僕一起來了,得,得!」我從上到下打量,見她肌膚如雪,黛眉如柳,明眸皓齒,十分鮮膩的樣子。上官黎一聽,映薇言語隱含譏諷,將我喚至角落:「她屬於胭脂俗粉類的輕浮女人,不要管她說些啥,來,咱們站這兒。」他把我拉過去,佇立大理石蟠龍鼎柱下,張望新娘。
終於,新娘被人簇擁著同新郎走了進來。眾人全都為他們拍手慶賀。主持司儀做完致禮活動之後,新娘開始給大家敬酒。只見新娘醉春身穿雪白的拖地鳳尾大嫁衣,雙手輕脫腰際,身旁正有酒侍,手拿紫軒葡萄酒瓶,緊緊相隨。醉春每見到貴客就敬上一杯,一直到上官黎和我的身旁。望著上官黎,醉春眉目含笑道:「我以為你母親會來,原來是你來了。」上官黎笑了笑,說:「還有淑茵,我們一起來的。」醉春拿起一杯紅酒,儀然地說:「此杯中酒敬你,感謝你前來參加我的婚禮。」上官黎便將酒一干而盡。之後,醉春欲轉身離開,被上官黎拽住:「還有淑茵呢,他和我一起來的。」醉春仿佛如夢初醒,笑道:「真對不起,把淑茵忘了。來,同賀,喝了這杯酒。」我臉龐漲紅,雙手捧杯,剛要往下喝,誰知,冷不防被人從身後一推,撞在了醉春身上。剎時,醉春雪白的拖地鳳尾大嫁衣上,被我潑了一團紅漬漬的葡萄酒。「你……你是怎麼回事?想作賤嘛?怎麼這樣不小心。」醉春氣得兩眼直視,恨恨地望著,似乎想把我撕成碎片。我顫聲回道:「真對不起,對不起。醉春小姐,我是被人推搡的,我不是故意的。」醉春道:「不是故意的,哼,如此沒有禮數,黎哥,你是怎麼搞的,把個下人也帶來。」上官黎一聽,臉色驟變,忙陪笑:「她從未見過大場面,有失禮之處,請你擔待。」正在此時,唐書瑋和映薇雙雙而來。兩人一看,醉春身上有一團紫紅色葡萄酒印,當即明白了。映薇伶牙俐齒地說:「我是說嘛,人家隆重的喜宴,幹嘛要帶個下人來呢?這麼一來,弄得大家誰也不開心。」唐書瑋同樣連譏帶笑地對上官黎說:「你就不應該讓鄉下妹來,壓根沒見過世面,還潑了新娘子一身酒,太晦氣了。」上官黎只得連連向醉春道歉。醉春雙手提著紗裙,瞪著我,又大聲斥責:「什麼規距也不懂,一定要給主子丟人嗎。」上官黎一面擋護,一面嬉笑說:「這等小事,何必與她為難,那好吧,我只能帶她走了。」說罷,果然帶上我離開了婚宴現場。
返回夢蕉園,我爬在床上失聲痛哭。無論上官黎怎麼勸慰,我依然傷心欲絕。上官黎無耐地說:「全怪我,太魯莽,不應該帶你參加婚宴,那些人都為『一丘之貉』,連我媽也懶得搭理。」我嗚咽地說:「從來沒有人那樣對我,她們明擺的在侮辱我的人格,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上官黎為難情地笑著,說:「她們是『沆瀣一氣』之人,皆為江湖中人,你何必因他們生氣,氣壞了身子是自己的事。你坐起來,讓我給你擦擦臉,讓你妹妹看見了,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我爬著傷心至極地哭,我的腦海里,依然是他們作難我的場景,和那尖厲刻薄的語言。上官黎拍著我的肩,安撫著我。上官黎拿起絹帕,給我輕輕試盡臉龐上的淚痕:「淑茵,好一點了嗎?不要再哭了,我給你揩眼淚。」我坐在床沿上,心裡覺得有不吐不快的滋味,心想:自已來山莊兩年,今天是我受過最大的羞辱了,我不知道究竟錯在哪兒?縱是一杯葡萄酒,也不是我有意為之,怎麼醉春偏要當著眾人的面責難人呢?上官黎看出我的心思,溫言溫語地說:「她們全是江湖上的人,刁蠻霸道,你怎麼能和她們相提並論呢?我給你揩眼淚,一會兒帶你到鎮上玩。」「不,我才不和你一起去呢,」我扯過絹帕,氣嘟嘟地說:「有一回我已足夠了,我不想再有第二回。」上官黎輕輕攬住我,在我的額上吻了吻:「看你一臉脂粉,洗一洗臉,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