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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梁婉容心情怫鬱已逾數日,唐書瑋喚來醉春和映薇兩個女孩,特意為她紆解鬱悶。一旁的醉春抬手取下墨鏡,環望一遭,媚聲媚氣地道:「姐姐的香墅嶺儼然是座御花園,是我見過最奢侈美觀的園林山莊了。」映薇道:「我正說呢,這座莊園在芙蓉鎮獨樹一幟,恐怕整座杭州城也屈指可數。正如醉春所說,簡直依照園林風格設計,集經營與觀光一體。」唐書瑋解釋說:「映薇,你哪兒知道,單此山莊的建築費用就花了一個億呢,上官仁先生財力雄厚,目光遠大,投入巨資在芙蓉鎮建起一座香墅嶺,將來宏圖偉業無人堪比。」梁婉容勝之不武地道:「好了,快別說了,我帶你們上後苑瞧一瞧。」說著,帶他們三人同往後苑。
剛進後苑,醉春「咦」了一聲,說:「好獨特的一座橋,還有一片荷塘哩。」梁婉容露出一絲笑,儀態萬方地伸出纖指,笑道:「這便是藕香榭了,是山莊最主要的觀景點,有橋、有水、有山、有荷塘和一座亭子,喏,『鴛鴦亭』是仿照江南風格設計而成。走,我們進花亭下。」大家欣然走近鴛鴦亭。抬眸一看,鴛鴦亭兩根大理石柱壁上,鏤刻兩行飄逸的字跡,正是:
一湖抱城西,煙靄有無,鞏魂含煙蒼茫心
群峰朝閣下,雨晴濃淡,倚欄人在畫圖中
大家念罷,繼續往前走。步出藕香榭,是相對枯寂凋零的另外一座花園。梁婉容在前方帶路,筆劃說:「這是蘭蕙園,先生心中一直有梗,怕此後園晦氣,一直無心讓人搭理,幾年下來,倒與藕香榭迥然有別。你們看,這些是先生親自植下的茱萸和桃樹。」大家放眼一放,蘭蕙園占地面積頗廣,但只在四圍種植茱萸和桃樹,一些土脊上偶爾望得見幾株西府海棠,卻是萎蔫無神在風中顫抖。梁婉容思慮道:「那年,山莊後苑建成後飛來無數烏鴉,繞樹三匝,揮之不去。先生篤信神佛,遂擔心花園不吉利。後聽一個道士點撥,在園中植下茱萸和桃樹,心裡一塊結總算平息。」映薇望著一排碧瓦飛甍的建築問:「夫人,那邊是什麼地方?怎麼有機器的轟鳴聲?」梁婉容說:「那是先生的紡織印染工廠,所有工人在裡面工作。那兒也有一個花亭,是工人休閒之所。你們想不想進去看一看呀?」唐書瑋一聽,擺手勸告:「夫人,工廠里就不進了,以免我們招蜂引蝶,亂人眼目。」梁婉容笑道:「還是書瑋想的周全,好,那我們就不去了。」說完,梁婉容帶著三人往回走。
大家走至荷塘畔,駐足閒觀。醉春和映薇走近塘畔,一看塘中荷花將要衰落,只有大片荷葉浮在水面上。而水面下游弋著赤、澄、紅、藍各色錦鯉。醉春摘下一根蘆葦葉在水裡戲逗:「好漂亮的魚兒,喲,喲,喲!」醉春突然扔了葦葉,扭過頭,讓梁婉容看衣裳:「夫人,我都忘了,瞧,我今個兒穿的這件衣裳怎麼樣?」梁婉容一望,只見她身穿一件紅蓼花雙排扣薄風衣,腳上是紫羅蘭復古雕花馬丁靴。滿頭秀髮如瀑輕挽背後,一串垂至肚臍的水晶碧玉項鍊閃閃熠輝。抬手戲笑間,指上戴著紅寶石,綠松石,瑪瑙石和水金鑽戒指。每個指尖上,皆以紅色寇丹紋成玫瑰花式。梁婉容看著她的衣裳,心裡暗自嘆惜,面前女孩不過二十五歲,長得妖美不說,衣裳搭配得體,十分媚眼。梁婉容嘖聲道:「醉春姑娘,這件衣裳簡直使你魚沉雁杳,艷比西施和貂蟬呀。」一旁映薇笑道:「夫人,那看一看我的衣裳咋樣?」梁婉容一看,映薇上身是湖藍呢子燕尾氅,下穿湛白直筒僂空花腿褲。一頭半染成茶色尾梢打鬈的金髮上,左右兩邊各卡著一隻綠色柳葉瓔珞。耳朵上,戴著淚珠樣晶瑩剔透的耳釘。紋成暗紅的長眉遮在兩隻炯炯有神的眸上。高鼻樑,翹下巴,紅臉頰,薄嘴唇。正是:亮堂粉面花含露,塵拂蛾眉柳帶煙。形似黛玉裊娜弱,態若飛燕寸金蓮。正在一邊赥赥發笑。梁婉容笑道:「你們究竟正值年輕,披件抹布也迷人,哪像我人老珠黃,無神無彩了。」醉春道:「夫人哪裡話,依我看夫人才是幾度夕陽紅哩。」三人目光往梁婉容身上望,見穿著大撒花孔雀翎開頸紅衫,體態豐腴似貴妃,相貌美娟勝嬌蛾。滿頭鬈髮壓兩肩,一身金器絀絀艷。醉春和映薇、以及梁婉容,三人相互恭維,口吻間充滿無比溫馨的語調。
大家閒轉一遭山莊花園,竟覺得渾身精力充沛,於是,唐書瑋提議:「搓搓麻將吧,反正大家有的是閒情雅致。」結果話一出,其餘三人皆一致贊同。待走進毓秀樓,醉春和映薇將帶來的滋補品奉獻上。唐書瑋發現我在客廳,使喚我備好一張麻將桌。
一切準備妥當後,我雙手微蜷,走入書齋,見他們四人正欣賞上官仁的書齋,輕聲道:「夫人,桌子竹椅都準備妥了。」梁婉容望了我一眼,笑道:「好的,再給我們準備一些水果,務必要最新鮮的。」我應允後馬上準備。
唐書瑋將她們給梁婉容帶來的滋補品擱在茶几上,俱是諸如阿膠糕、雪蛤固元膏、花旗參、半蠟鹿茸片等上好的滋補品。四人對首坐於桌旁,一面絮叨不停,一面「嘩嘩」地搓麻將。醉春說:「夫人,我聽說先生的紡織廠員工有二百八十餘人,真是了不起呀。」映薇說:「別說芙蓉鎮了,我聽說,紡織廠的經濟收益在杭州輕工行業獨占鰲頭。我還聽說,上官先生是杭州輕工行業協會的主席,是真的嗎?」唐書瑋望了一眼,雷聲頓氣地說:「那還用說嗎?自然是真的。也難怪,上官先生隔三差五出門,今個兒也是他不在,要是他在呀,我還不敢把你們帶來和夫人認識哩。」醉春望了望茶几上的滋補品說:「夫人,那些滋補品是我和映薇的一點心意,您千萬別嫌小氣,以後我們認識了夫人,會給您搜羅最好的滋補品。」梁婉容在桌面上擺碼著牌,嗲聲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一回,下回就別帶東西來了,聽清楚沒有?」醉春睨了一眼身旁的映薇,扔了一張雙鞭,伶俐地道:「我醉春十六歲入社會,十八歲坐檯,二十歲開『青樓』,二十五歲就成了芙蓉鎮道上的女流,只嘆終究是一介女流,將來還不得嫁夫生子圍著灶頭轉。」映薇道:「姐,你是哪裡的話,就說我映薇,那年我十八歲高中畢業從農村老家出來,給人做家政,當保姆,進簽約公司做文秘職員,後來進入電視台做後勤,到現在二十四歲了,混入杭州娛樂圈,好歹有了口飯吃。我不貪圖榮華富貴,只消將來找個對我好的如意郎君,一輩子過得清閒消停也就罷了,碰,」說著,拿起一張牌:「我來一次芙蓉鎮也不容易,和姐姐們坐一起也是難得的緣分,咳,大家活得就徒個自在。」唐書瑋呵呵一笑,「槓」了一聲,說:「梁夫人的為人我最清楚,以後你們想來,只消與我說便是,出去吃吃喝喝,敬可一道,千萬別拘禮。」頓了一頓,唐書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