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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幾日後,葆君接到了省城客戶寄來的一張《換巢鸞鳳》畫紙,畫紙里雲霞噴薄,一隻傲然凌宵的鳳凰,正以睥睨萬物的姿態佇立一座磐石之巔,僅管畫紙中所設情景並不繁雜,但這隻羽翼豐滿的鳳凰需要精湛的針功方能繡成。葆君拿著畫紙端祥半日,飛針走線繡起了鳳凰。
終於在十天後的傍晚,葆君繡出了一捲圖。這一日,葆君拿上畫紙和繡好的鳳凰來找梁婉容。「夫人,這副畫紙中的鳳凰我已繡成,請夫人過目。」她畢恭畢敬地將繡好的繡卷捧出來。
梁婉容穿著一襲睡袍佇立客廳,正要洗漱一番,還未來得及穿戴整齊,被葆君擋住了。梁婉容嘖嘖絮絮道:「我正準備要出門一趟,你若再來晚些,怕見不著我啦。」梁婉容溫柔一笑,將那繡卷拿在手上看:「噯喲,還真不錯哩,你瞧鳳凰繡的像只神鳥一樣,恐怕誰看了都會佩服你的繡計。」葆君問:「夫人,依你看那客戶能看上咱們的繡品嗎?」梁婉容篤定地說:「能,一定能!這麼好的繡計他看不上可就奇怪了。」葆君望著梁婉容穿戴一新,然後,從手腕上捋下一隻金鐲,而是戴上一隻繆花鑲福壽字瑪瑙玉鐲。「來,葆君,瞧一下,我的玉鐲好看嗎?」葆君從未見過梁婉容腕上漂亮的玉鐲,讚嘆道:「夫人的鐲子真好看,一定很值錢吧?」梁婉容洗漱完,在臉上揉揉抹抹搽脂粉:「玉鐲是蕭老太□□上傳下來的,雖不是價值連城,卻有紀念意義存在。我一直沒敢戴,今個兒拿出來戴上。」話音未落,上官黎垂著一條胳膊從蘭蕙園而來。上官黎一進門,看見葆君站著,徑直走近茶桌釅釅地喝了一杯茶。梁婉容一回臉望見,問:「你上哪遛達了,怎麼渴成這樣了?」上官黎無耐地道:「進了一趟蘭蕙園,真無聊,花草將要凋落。」梁婉容一詫愣,說:「那地方你爸不是安頓過了嗎,沒事別往那裡跑,晦氣!閒不住你就在藕香榭或是夢蕉園走一走。哼,現在都殘疾了,還到處亂跑不消停。」上官黎望了望佇立身旁拿著一卷繡品的葆君,問:「你拿著它做什麼?」葆君露齒一笑,道:「哦,是給省城大客戶的繡樣。」
上官黎神情不朗,一臉灰暗,像秋天的茄子掛滿了霜。他捶了捶酸脹的腿,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梁婉容和葆君說完話,身穿一套櫻桃紅繡桅子花蝶蘇緞旗裝,臂膀上挽著一隻雪白香包,挺著微微外凸的小肚腩,哼著江南小調翩翩然走出了毓秀樓。
第五十五章 琳琅茶樓會婉容
梁婉容佇立香墅嶺里一座木橋上,望著潺潺河水裹夾泥淖沖積到橋畔。通常情況下,她會在晚飯後出來遛遛彎消食,這已是她雷打不動的生活習慣。晚風輕寒,梁婉容抬手圍上鑲花連理衾狐尾氅,望著橋欄下在月光里漪動的河水。不知何時,唐書瑋從她身後走來,溫柔地道:「夫人,琳琅姑娘在等我們。」
兩人來到芙蓉鎮上一座喚名「許願閣」的中式茶樓。清光淡韻,茶香繞鼻。外首,一隻蟠龍金鼎內燃著上等紫檀香,裊裊輕煙縈梁環樓。梁婉容往裡一探,一個青衣瀟瀟的豐腴女子,一面抬袖把玩茶盞,一面若有所思沉吟微嘆。梁婉容一眼看出面前女子容貌皎好。只見女子頭戴紫色勒子,勒子上遍有幾處瓔珞點飾,兩隻腕上各戴一條金鑲玉珠鏈,溫嫻舉態讓人嘆為觀止。
唐書瑋站在梁婉容身旁,悄悄解釋:「她就是琳琅姑娘,年芳二十,是我遠方表姐的小姨子,讀過大學!」待兩人走近,雙雙坐穩,唐書瑋笑道:「琳琅,見過梁婉容阿姨。」喚名琳琅的女孩趕忙起身,伸出一隻嬌美素秀的縴手,緩聲道:「阿姨好,叔叔給我說過您了。」梁婉容微笑著,同她兩手一握,莞爾一笑:「單『琳琅』二字,便為絕佳之名。嗯,快坐下。」一名樓茶侍員給他們三人選好茶,斟上一壺「雪頂含翠」後,諾諾離開。唐書瑋道:「茶花沁香,先嘗一嘗茶再慢慢聊。」琳琅微笑著,捧起茶杯在唇邊嗅了嗅:「叔叔,茶乃養生上品,喝了身心松怡。」梁婉容笑道:「品嘗亦如品人,平常在毓秀樓,我最好品茶。」琳琅舉起紫砂壺又給他二人斟添香茶,溫婉道:「阿姨想必已知琳琅來意?何防叔叔日後再將琳琅情況告之阿姨為好。」唐書瑋欣然喟嘆:「上官家是名門望族,基業龐大,誰能入閣上官家必是人生一件大喜事,琳琅姑娘應當把握機緣,應勢而上。」琳琅道:「叔叔的話有道理。但琳琅命薄福淺,能否進入上官家,還要看上官家人。」此時,梁婉容輕啜香茶,正饒有興趣地望著琳琅:「琳琅姑娘是否知道我兒境況?」「夫人,」琳琅微一頷首,款款道:「聽叔叔說,他一月前發生車禍,現在還未痊癒,真可惜了啊!」梁婉容的眼眶翳了一包不經意的淚水,端著一杯茶,放在唇邊嗅著淡沁清香,無可耐何地搖了搖頭。「他生性潑盪,從小受慣家人寵溺。全是我們的責任,只是怕他將來不顧家,才想找一個能照料、管護他的人,琳琅姑娘你懂我的意思嗎?」琳琅急忙應著,一面給梁婉容和唐書瑋二人斟茶,一面笑道:「我懂夫人的意思,我家境卑貧,若能進入上官家是我之大幸,一切為人處事我會按夫人吩咐做。」唐書瑋坐在一旁,對梁婉容說了種種有關琳琅的好話,梁婉容聽他的話順耳,於是留下了琳琅的聯繫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