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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梁婉容望著眾人,心裡微有怨言。她拽著上官仁,嗲聲說:「他不懂技術,把他放進廠里,他會給好好幹嗎?」韞歡的父親著急地說:「他會的,會好好乾的。」韞歡亦大聲說:「先生您放心,進到廠里,我定會加倍努力好好干,爭取出人頭地。」上官仁淺淺一笑,道:「既然你願意好好干,我就考慮你進我的廠。至於工資,我會按其他員工待遇,保證每月給你按時發放工錢。你要想好,進了廠里,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散漫無拘了。」韞歡笑了笑:「我明白先生,請您放心。」上官仁吩咐王瑞賀將紡織廠的一份花名冊拿來,瀏覽一通,發現印染部門缺個空崗,於是對韞歡說:「好吧,將你暫時安排進王瑞賀的印染部,那裡正缺一個崗位。」韞歡一聽,喜出望外,和他父母連連向上官仁道謝。上官仁毫不含糊,當即表態:「如果肯努力工作,我每個月給你二千五百塊工資,怎麼樣?」韞歡的父親一聽,握住上官仁的手再三致謝。
一日,我望著窗外細雨淅瀝,想起遙遠故鄉的爹和娘親,恐怕正在田地里種莊稼呢。我只覺得心裡難過,默然間幾行清淚從兩頰滑落。「彭、彭」忽然門外傳來兩聲單調的敲擊聲,我木訥一驚,轉身開門。門打開了,上官黎淋著雨靜靜佇立在外。「黎哥,怎麼是你?快進來。」我拉了一把上官黎,上官黎就走進房裡。「喏,擦擦頭上的雨珠。」說畢,我將一條毛巾遞給他。上官黎接住毛巾擦了擦。「好冷,天氣降溫了。」「是啊,」我望著他一笑,將房門合攏上:「冷風一陣陣的吹進來,直覺得房間微微冷清。」上官黎望著我,道:「淑茵,你坐下,我有話對你說。」我笑道:「想說啥呀?神秘兮兮的。」我望了望他,發現他的兩隻眸子微微漲紅。「怎麼了,你流過眼淚了嗎?為什麼眼睛發紅哩?」我問。上官黎揉了揉眼眸,捏了捏鼻翼,淡淡地說:「興許我感冒了,你看直流鼻涕。」「那你喝點熱水吧。」我說時,已在一隻搪瓷杯里給他倒滿開水。
不料,我一轉身,被上官黎用手膀攬入懷裡。我慌忙道:「不,黎哥,你要幹什麼?」詫那一怔,我拼命地想將他推開。上官黎道:「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想食言?」我奮力反抗,但是,我無法抵擋上官黎的任性和蠻力。「不要亂動----你要聽話。」上官黎不顧一切地向我發飆。我驚嗔不已,慌亂中,我的衣衫被上官黎脫光。
上官黎放縱的親吻我,將我壓倒在了床榻上。他笑得邪魅、笑得顛狂,看著我標誌端莊的臉龐,不顧我的反對,發泄了心裡所有不悅。
悄然間,我的眼淚滾落而下。一串串眼淚冰清玉潔,承載了我二十年來的苦與樂。上官黎一驚,問道:「怎麼掉眼淚了?」我輕輕抽咽著,將兩頰的淚揩了揩。上官黎問:「我會對你負責,你相信嗎?」我低聲抽泣,我垂著頭,望著床單上一片洇紅的痕跡。
上官黎笑道:「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嗎?我說過要對你負責,就一定會做到。你放心,我會找機會將我們的事告訴爸和媽,我一定能讓他們同意我們在一起,你相信嗎?」「我……」我艱澀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然後不語了。上官黎用一隻胳膊將我攬住,勸慰道:「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三個人,那就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和我的妹妹。現在,我將接受另一個人,那就是你。從今往後,只要你肯全心全意愛我,我說到做到,不僅會對你負責,將來有朝一日,我將取你為妻。」我微微一抬頭:「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兩隻眼眶溢滿傷心、幸福、感動和委屈的眼淚。上官黎的臉輕輕貼住我的臉,繼而,他在我的臉龐上深深、重重的吻了吻。
我站起身在大紅洋磁臉盆里洗了洗臉。上官黎看著我,一種驕傲、無羈、散發男性荷爾蒙的力量悄悄環繞著他。他感到知足了。我卻突然扭過頭對他說:「這一下你滿意了?」上官黎道:「我是滿意了,但這種滿意代表著我對你兩年來無時無刻的愛意,你知道嗎?」我說:「這種愛,根本就是徒勞。我們有地位上的差距,有觀念上的隔閡,我們絕不可能廝守終身。」上官黎毫不思索地一笑,道:「怎麼不能在一起?只要我喜歡,爸媽是不會反對我的。」我苦笑一聲:「不!黎哥,我覺得你太衝動了,你要想清楚。」上官黎撥了撥頭髮,心裡開始犯難。
上官黎見我臉泛紅暈,像初生的嬰兒一樣,臉龐紅潤潤的。他穩了穩自己的心緒,先前他無視輕狂的舉止,使得內心並不平靜。「夢鸝,也許,也許我不應提說她。」上官黎近在窗下,目光間流露出一抹無言、晦澀和難懂的神情。笑道:「我與她的結識,是偶然的。」我抬起臉,望著上官黎,內心一樣似波譎雲詭。我說:「既然想她,想說什麼,我聽聽。」上官黎輕嘆一聲,聲音帶著無比沉重,又無比蒼哀:「我是一個喜玉之人。也許你已聽說。也許你是知道的。杭州城裡,我有一座《集玉堂》,匯羅著天下的奇珍異寶,稀世名珠。」我微微聽來,覺得很有意思,問上官黎:「那你說一說,有什麼樣寶貝,作何區分?」上官黎笑道:「玉,以新疆和闐玉為最上品。有白玉、黃玉、青玉、墨玉和京白玉等。瑪瑙,以花紋為珍,有燈草、纏絲、藻草和玳瑁瑪瑙等。名石、名翠、名珠和寶石,奇貨可居,韞櫝藏珠。」我問:「何謂『韞櫝藏珠』?」上官黎笑道:「此意,指珠寶藏在木匣子裡,等待高價出售。」我笑了笑,起身拿了一串枇杷,剝了皮兒,遞給上官黎:「我倒想起了一個詞--積篋盈藏。」上官黎笑道:「不論韞櫝藏珠,亦不論積篋盈藏,我之意自然是玉珠之貴,應售以知玉(遇)之人。而玉之珍,比之情之珍,毫不遜色。你沒聽過美玉養人,美玉也是一件護身符。《本草綱目之金石部第八卷》記載,玉具有:滋毛髮、滋養五臟、潤心肺、利血脈、除胃去熱、喘急煩懣、溫心養性、溫體鬱熱之功效。」說時,拿出胸前佩戴的一件玉彌器,擺於桌上。我問:「何時又帶上了玉彌器,前日,看你帶著一條鑲金嵌玉珠的。」上官黎靜靜地望了我一眼,接著,從一面口袋裡掏出一條瑪瑙玉,遞給我。我問:「這是什麼珠?」上官黎笑道:「是瑪瑙玉。我前日從杭州《集玉堂》拿來。此玉,微有瑕疵,一個美國客人賞玉之時,不甚將其撞落了一個角。」我捧著瑪瑙玉,端祥了又端祥,但始終未發現異樣。笑道:「我怎麼看不出玉的瑕疵?」上官黎笑道:「好一雙迷人的大眼,原是一雙不折不扣的拙眼。來,我指給你看。」上官黎笑著,將玉一面翻起,指了指小角,說:「看,在這兒。」我看了,頓時驚嘆。我笑道:「只一個頭髮絲兒般的小印痕,便把它當作殘次品,真是可惜了。」上官黎道:「我的《集玉堂》金碧輝煌、玉色生香。絕不會有一件贗品,也絕不會有一件殘品。我的客人,都是高官商賈,富豪大腕,玉器好,價位高,是正比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