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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哈男屬於在外人面前比較靦腆之人。上官嫦帶著欣賞的目光望著。他,濃眉亮眸,闊臉方額,透出一股盈盈笑意,身著直領藍雲錦,夾里對襟,胸前以絛帶隨便一系,正得意地望著上官黎房間裡的人。他們都是上官嫦的親人,自然對於上官嫦的個人選擇和決定不作非議。「阿姨好,哥哥好!」哈男甜膩地說。上官嫦拉拉他的手,將其喚到上官黎和梁婉容的身邊。上官黎靜靜地凝望,臉龐上平靜袒然。梁婉容也望著,晴和一笑,說:「男孩面相清秀,像熟人一樣,讓人坦然,只是,」一凝眉,又躊躇道:「人倒是份外實稱,那好,你坐下。」哈男一聽,乖順地坐在竹藤椅上。梁婉容想了一想,笑道:「我知道你和上官嫦的關係好。我不反對你們交往,然而,」梁婉容望了望上官嫦,看見她也正注視自己,繼續說:「我不反對你們做朋友,希望你們以學業為重,不要愈越普通朋友這一道底線。」

    一旁的上官嫦攬住梁婉容的脖子,怏怏不樂地說:「媽,你在說什麼呀?我們當然是朋友了,但,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媽,你放心,我們會以學業為重,絕不耽誤彼此的學習。」哈男微微皺了皺眉,僅管表情難堪,還是鏗鏘有力地說:「我喜歡上官嫦。但是,是限於要好的朋友,我會陪伴她,照顧她,一直到我們大學畢業為止。」上官嫦呶著櫻桃小嘴,望著喜滋滋的哈男。上官黎咽了咽喉嚨,淺聲道:「你可不要欺負我妹妹,一定要保護好她。」「這個請放心。」哈男一急,紅著臉辯解地說:「在學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我哈男在,我絕不會讓別人碰她、欺負她,你們放心。」梁婉容一聽滿意地笑了笑。

    眾人在一片歡聲笑語裡走出了毓秀樓。上官嫦拽著上官黎,哈男則跟在他們身後,同梁婉容佇立蘭蕙園裡。淡風輕輕柔柔,如一張大網將一座花園牢牢罩住。如此之好的天氣,不禁讓他們慧心一笑。花園深處,梁婉容望見我穿著一件翠綠色軟綢質料的媚嬉裝,長裙曳地,漪逗芳華。我專注地拿著灑戽,在叢叢鬱金香上澆灑水珠。月光像一隻五彩的花環,輕然落在花園裡的花枝上,花園裡有甜蜿豆、香蒿和繁縷。還有琪花異草,攀籬藤蘿。不知不覺間,大家匯聚大片鬱金香花叢里,說著話、聊著天。

    驀然,從香墅嶺外走進三個陌生人。梁婉容只覺分外眼熟,一時卻不辨情形。他們走向花園,看見梁婉容和我、上官嫦、上官黎和哈男佇立鬱金香花叢里。「撲通」一聲,尚未靠近上官黎,韞歡便已下跪。「黎哥,請你寬恕我,我知道錯了,一切皆因我鬼迷心竅,希望你念在我們兄弟一場的情份上,寬恕我的過錯。」一望韞歡跪地企求,一旁的上官黎先是一怔,繼而大聲吼叫:「你,原來是你?誰讓你跪在這兒----」韞歡淚水漣漣,抹了一把眼淚,啼啼哭哭道:「我的父親住院了,家裡情況又不好,手裡一時緊張,鬼使神差,便出此下策,做了這種狗彘不如的事情。但,但是我知道,你一向有情有義,一定不會再深究於我。我知道,你一定能原諒我。更何況我們曾是『黑白雙煞』哩。」上官黎敷衍地哼了一聲,幽幽冷笑。「黎哥,求你了,原諒我。我給你當牛作馬,鞍前馬後,讓你當奴才一樣使喚,只希望你從今往後把我像人一樣對待。」上官黎詫然一聽,有些彷徨不已,道:「請摘下你虛偽的面具,抬起人高貴的頭顱。全是你咎由自取,不是我沒把你當人看。」韞歡道:「不!黎哥,只這一回,給我一次機會。」他跪地求饒,十分誠懇。

    佇立鬱金香花叢里的梁婉容和我已瞠目結舌,睜大了雙眼注視著韞歡。韞歡身著舊竹布長衫,外面罩一件鑲暗邊蝙蝠花紋的煙色緞馬褂,微垂著頭,他哪裡敢正視上官黎,依然吱吱嗚嗚:「我們兄弟一場,一向有情有義,你一定會原諒我,對嗎?」上官黎冷聲道:「你還知道我們是兄弟嗎?」他頓了頓,緊皺雙眉。上官嫦自言自語,咕嘟道:「你們充其量是利益朋友,並非生死之交。有用之時,貼著猴屁股兒,沒用之時,一腳揣開。」韞歡喋喋不休地說:「黎哥,你原諒我一回,從今往後,我聽你安排,任你使喚。」梁婉容心中傒倖,臉色一黯,剛想發怒,但礙於上官黎的情面壓制住了,她擔心上官黎的身體和病況,遂婉轉地說:「你不要跪在這裡了,上官黎大病一場,現在還未完全康復,你們不要再糾纏他了,所有的事情你們找上官先生,他會給你們一個結果。」話剛一落,上官仁和王瑞賀從紡織廠走向鴛鴦亭。「先生,先生----」韞歡一看上官仁從紡織廠出來,跪移到他的身邊。「請你饒恕我,一切錯皆在於我。」上官仁駭了一跳,看見韞歡跪倒地上,一時茫然無措。王瑞賀鏗鏘地說:「先生,他就是那個盜竊犯。」上官仁猛然醒悟,剛要開口,發現韞歡的父親取出一支煙,遞給他:「上官先生,多虧您保舉,他只在監牢里待了一年,倘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他要在監獄裡蹲守何時啊。」上官仁看了看,一咬嘴唇,回道:「出來了就好,誰也有犯錯誤的時候,何況他還這么小。」韞歡的父親臉膛微紫,帶著一絲羞愧、一絲窘難。韞歡父親道:「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不忘您的恩德。」韞歡跪在上官仁身前,抓住他的腿說:「上官先生,你當我是條狗、是個畜生,千錯萬錯,是我韞歡的錯。」上官仁一聽,感到忍俊不禁,那點往事早如過眼雲煙,從他大腦深處消逝了。此時,他們再次出現,倒使他心裡悸動、心潮澎湃。「韞歡,虧你和上官黎是鐵哥們,會做出此等寐良心的事兒。」上官仁一擺手,悻悻地說:「不要求我,看黎兒的態度吧。」聽完上官仁的話,韞歡背身跪向上官黎。「行了,算我上官黎瞎了眼,錯信兄弟。」不等他說話,上官黎氣昂昂地說。上官仁凜然慷慨地道:「盜亦有道!人生誰無苟且之事?你快站起來。」然而,歸勸了幾句,韞歡就是不動聲色,無耐之下,上官仁吩咐我扶起他。「起來,快起來,先生讓你站起來呢。」我軟語溫存地說。韞歡表情劻勷,一仰頭,看見一個美貌水靈的姑娘催促他,心間由衷一陣激盪,回臉望望身後的父母親,終於聽話的慢吞吞站立了起來。上官仁「噗」地吸了一口煙,寬宏大度地笑了笑。我說:「先生肯為你說話,已是仁至義盡。你是自欺欺人,做了本不該做的蠢事。」上官仁問:「為什麼不好好找份工作做呢?」韞歡剛要開口,他父親說:「韞歡一直有疾病,不慎重體力,這兩年剛有好轉,我們正想給他找份差使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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