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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正說話呢,門外傳來叫嚷聲。我們吃了一驚,趕忙察看。只見臨街上,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穿著暴露的單薄衣衫,被兩個肥壯的中年女人揪扯頭髮,踩在地上輪翻摑臉。女孩約摸十八九歲,身材欣長,前胸豐滿,長發飄然,相貌出類拔萃。她爬倒地上,任被兩個婦女喝斥:「為什麼介入我的家庭?這就是你的下場。」「啪」一個摑印,深深留在那女孩俊俏的臉蛋上。女孩一手捂臉,一手捂胸部,嚶嚶泣泣不吱聲。一個婦人吼問:「說!和我家男人有多長時間了?不說,今天弄死你。」爭嚷聲漸起,四周湧來圍觀路人。有人出於同情,問道:「怎麼打人哩?」女婦人一看有人過問,理直氣壯地說:「你們聽著!她,是個小仨,專搞人家男人。看我今天怎麼收拾她。」女孩見路人圍觀,反駁道:「我是心甘情願的,不管他的事。」女婦人一聽,陡然火冒三丈:「還嘴硬!死七白咧的要人吃醋,看我打爛你的嘴巴,擰斷你的脖子。」「啪」又是一個摑印。
女孩似乎已被打懵。身上污七八糟,面色青灰,嘴唇紺紫,嘴角湧出淡紅色的泡沫,雙腿下垂。「原來是一對情人呀?我說哩,一看就像。」有人指指點點朝地上啐唾沫。女孩毫無反抗之力,身上到處是淤青。女婦人惡狠狠揪住她的頭髮,問:「說!還敢不敢破壞我的家庭啦?」女孩一臉慘白,嗚咽道:「你就是打死我也沒用,我們彼此愛著對方。」女婦人聽了氣得直哆嗦:「反了!真是反了你了。不要臉的狐狸精,看我打死你。」話音一落,兩人拳打腳踢,撕肉摑臉,揪髮扯衣,女孩招架不住,試圖逃跑,不料被體態壯實的婦人壓在了身下。「妖精,畜孽,今天老娘要了你的命。看你還偷不偷我家男人。」女婦凶神惡煞地瞪視,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身上。
半刻鐘後,一團亂糟糟的圍毆中,一個男子撥開人群吼道:「別打了!快住手!」
只見男子身軀凜凜,高大挺拔,胸脯橫闊,相貌堂堂。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別打她,你們兩個蠢女人。」男子一躍上前,雙手擋護女孩的頭,像一隻母雞護著雞雛。女孩已被打的眼冒金花,鼻溢鮮血。男子關心她,問道:「親愛的,你沒事吧?」女孩抬眼一望,見是情人來了,立時嚎啕。「別哭,別哭。」男子想要攙扶起她。一個女婦人再次發威:「禽獸,下三爛,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老娘的臉都讓丟盡了。」說時,「哇」地一聲坐在地上哭了。「快隨我走,別理她。」男子一看自己的媳婦坐在地上,僅忙用手拉女孩想要逃跑。
稍頓片刻,驚動了警察。趕來的兩名警察問:「怎麼回事?是誰在打架鬧事?」男子發現警察過問,陪笑道:「我自家的事,吵吵嘴拌拌口而已,沒有打架。」「還說沒打架,人都成這樣啦。」警察怒吼著,再一看女孩,見是花容月貌,份外標誌,只是滿身帶傷,問道:「她是怎麼回事,為何被打?」女婦人見警察過問,雙手叉膀,眼睛盯著女孩,裡面燃燒著一股憤怒的火焰,那面容是痛恨的、森冷的、怒氣衝天的,一切積壓在胸中的懷疑、憤恨和不滿一剎那間爆發出來,她撲身上前,還想掌摑女孩。警察阻攔道:「行了,不能再打人了。你們和我回警察局再說。」說完,要帶他們離開。男子一望自己的糗事被完全揭穿,像躲避瘟疫一樣,無處躲藏,更是無地自容,只連聲抱怨:「警察同志,不需要你們麻煩,是我的內務家事,由我自己處理。」誰知,他媳婦拒理力爭,一把撐起腰,大叫大喊:「警察同志,我們和你去警察局,這個婊子偷人,就是和他。兩個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戴綠帽子。」警察一聽,立時明白了真象:「好了,我們知道了。現在全都和我回警察局。」警車鳴起警笛,將四個人帶上了車。葆君問:「姐,女孩原是個小仨,模樣長得瞞俊哩。」我嫣然一笑,道:「要不怎麼做小仨呢。走吧,天黑了,趕快回山莊。」
春節過後,上官黎怏怏不樂地返回了醫院。他依然由我顧料。醫院規範而系統的治療,僅管沒能將他完全治療好,但從根本上穩定了病情,他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
半年後,正值南國和風熏柳,奼紫嫣紅季節。我異為失落地佇步六號病房門口,看著上官仁和梁婉容給上官黎換上一件斬新透亮的T恤。隨後,樊主任帶著春桃和實習護士前來。他們望著上官黎,既欣慰也難過。他們欣慰的是,經過近一年持續不斷地治療,現在的上官黎神彩奕奕,精神煥發。痛惜的是,她們知道了賈夢鸝的故事,從而為他們兩人由衷感嘆。我搖撼著上官黎的胳膊,淒淒地問:「黎哥,要出院了,高興嗎?」上官黎抹了抹臉頰上沁出的汗珠,望著院外紅彤彤的太陽,笑嘻嘻地說:「我再也不想待在醫院,我要回香墅嶺,香墅嶺的太陽比這裡的小。」我們說笑間,隨著上官仁和梁婉容,在晌午時分,走進一家餐廳,為上官黎簡單慶賀了一番。
黃昏,一片紫氣沉厚,閃爍眩目碎金,極明亮的暉映著大地。上官仁行走得有些乏力,索性坐在一處溢動噴泉的石闌上小憩。來來回回的行人調侃、咒罵、嬉笑著,從他的身旁靜靜走過。他的心感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他當然明白,對上官黎的治療是否有效果,現在就可以應驗。他凝望廣場上飛奔的上官黎,心裡掠過一絲驚悸,一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