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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香墅嶺一夜間驟然冷清。紡織廠大門緊閉。上官仁找見一個紡織廠的青工,讓他把對聯貼在門框上。青工嘻皮笑臉地拿著對聯,為難得直撥頭髮:「先生,哪邊是左,哪邊是右,我搞不清楚啊?」上官仁讓他把對聯抻開,由他辯識。只見兩聯分別寫有:「天地和順家添財」和「平安如意人多福」。
上官仁莞爾一笑,將左聯遞給青工。青工拿著它,這才知道哪聯是左、哪聯是右了。他塗上漿糊,往門框邊上「叭」一貼,大門立時增添了一絲活力。而毓秀樓大客廳里,上官嫦和上官黎耍了半盤棋,兩人圍坐沙發上,吮吸果汁。
梁婉容和我將購買來的年貨擺在桌上,上官嫦跑過來看。從小她就喜歡吃糖果,現在,看見一大堆東西,自然喜不自勝。上官嫦撿出一些花花綠綠的糖果,拿到上官黎面前,親自餵進了他的嘴裡。上官黎咀嚼著糖塊,心情愉快。
一日,香墅嶺突然駕臨兩人。他們是梁婉容特意從北京請來的客人,其中一個,人們送他綽號----幽魂禪師。禪師時年六十歲,身披錦闌袈裟,手執九環錫杖,眉目皙淨,慈和親善,領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徒弟。兩人在梁婉容的指引下,在一間閒置的房間裡舉行法式活動。老禪師所進行的法式有:焚經、驅魔、降妖、喝符水、敬神等幾道程序。法式開始後,老禪師手執一柄紫光寶劍,以《大藏弘經》為標范,口中喋喋不休地念訴著經文。他旋動身體,寶劍向西南方向筆劃,「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霧氣,一團火焰哧哧燃著一張經紙。他將燃燒的經紙放進一口碗裡,以示符水。接著,讓上官黎靜坐在一個標註過的禁圈裡,念動咒語,燃起符紙,在上官黎的頭頂上方不停地揮舞。符紙化為一碗渾濁的符水,老禪師要求上官黎迅速喝完。上官黎靜坐不動,梁婉容心裡著急,趕忙上前,捧起盛滿符水的碗,往上官黎肚裡猛灌。上官黎喝的一急,竟險些嗆出聲。老禪師一臉肅靜地說:「喝下驅魔降妖的符水,一切近於你身的鬼,神,妖,怪,精,魔,孽都將遠離你,從此,你的身將是潔淨的,自由的,平安的,願所有的苦,悲,痛都儘早離你而去,從此一帆長舟輕駕蒼海。怛達哿怛也……」老禪師的法式非常順利,差不多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最後,他送給上官黎一張經紙,道:「若欲受持咒法,嚼楊枝、澡豆、漱口、然香,於佛像前拜跪合掌,三個日夜六時各誦三七遍,即滅四重、五逆、十惡、謗方等罪,悉得滅除。」
法式結束後,梁婉容和上官仁感激不盡,敬上一沓用香紙包裹的鈔票,「禪師,」上官仁握住老禪師的手,顫抖地說:「倘若您真能驅除我兒子的病疾,我一定重謝於你,今天的法式我很滿意,不如就在敝寒舍,用一頓齋飯再走吧?」老禪師一聽,故意一蹙眉,率直地笑道:「貴莊園有神靈之庇佑,貴子當不會生出大礙大障。今後要多行善舉,濟世於民,一定會福旺發達。」說完,帶著徒弟要走。
梁婉容將他們送出莊園,內心充滿幻想和期盼。
又過了幾日,夢蕉園的梅花已開得分外妖嬈。一簇一簇紅的綠的疏影橫斜,盈盈紛紛,香顫枝頭。黃昏悄然降臨,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天空,夕陽只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著金色的鱗光。我佇立梅花叢中,欣賞黃昏落滿梅花枝上,錦闌斑駁,絮如彩陶。我正獨自出神,葆君走出房間,只望見她身穿牛仔布拼接海魂船錨點綴毛毛領棉馬甲,搭配一件長袖毛衣與收口的休閒褲,斜向拼接展現利落率性的線條美,格外青春倩麗。「姐,黎哥嚷著我們帶他去鎮上,我正想買一條圍巾,咱們現在就走吧?」我回神一想,想起上官黎的話,早上他說想到鎮上看看,因為大半年也沒到過鎮上了,便笑道:「那就快帶他出來,我梳梳頭髮,咱們就走。」葆君去找上官黎,我則坐在房間拿鸞篦梳頭髮。待我梳好頭髮,穿了一件略顯臃肥的紅色羽絨服,葆君和上官黎來了。只見上官黎用髮乳膏固定出一個造型誇張的鯊魚頭,一身英倫牛仔休閒風,經黃的藍白配,修身駝色直筒褲和黃色鞋帶的休閒鞋,十分帥氣。「姐,瞧他有多威風。」我笑道:「他由我們姐妹照料,真是福氣。」說時,往山莊外走。
薄暮時分,天氣溫暖和煦,絲絲暖風拂頰讓人覺得懶洋洋的。天邊一團雲霞宛如白色的綢帶一般潔白無暇,鵝羽一樣大片蒼瓷色的雲,靜靜懸浮在空中。我們心情格外舒朗,沿著鳳凰木夾陰的柏油路,來到芙蓉鎮上。葆君悄聲對我說:「姐,問問他想吃啥?咱們帶他去。」我回臉笑望著上官黎,和悅道:「想吃什麼,你說呀?」上官黎雙手揣在褲兜里,竟說想吃燙菜。我和葆君聽後掩嘴直想笑。我心想:吃燙菜是淑女專屬,不料想他也要吃。
來到燙菜館,上官黎坐在桌邊等候。我和葆君左撿右挑了一些蔬菜後,我問道:「黎哥,怎麼想起吃燙菜了?」上官黎望望我,淺聲笑道:「燙菜,燙菜,越燙吃的越舒服嘛。」葆君給他倒了杯茶,他目光凝視,半時無語。
一轉眼,燙菜上桌了,我和葆君給他擱好碗碟,夾好菜,他靜靜享用。葆君吃著肉丸子說:「昨天喻哥哥打來電話,詢問黎哥的情況哩。」上官黎一聽,眉毛一立,笑道:「好!真好!他人不錯。」我說:「大家都關心你,那個喻宥凡屬頭一個了。」葆君拿著餐巾紙揩嘴唇:「真是又燙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