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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梁婉容坐在床榻上,望著青春活潑的葆君,既欣悅也憂慮。她吁長問短地關心葆君的生活情況,葆君則認真高興地回答了她。梁婉容道:「黎兒正在醫院,山莊的事情,我一個人打理不過來,先生跑東跑西,忙得我頭搗蒜。」葆君說:「夫人,我知道黎哥對您的打擊很大,也許是上天在考驗我們,您千萬要挺住。」梁婉容目光柔和,用舌尖抿著紅潤飽滿的嘴唇:「對了,你來香墅嶺已經三個月了,除去每月三百塊的吃喝,我每月給你二千五百塊的工資!」說時,她從拿著的錢包取出一沓錢。「夫人,」葆君按住她的一隻手,說:「這兩個月[碧月繡坊店]只有支出,尚未盈利,至於工資,您可以到盈利之時給我。」梁婉容有一點驚訝,但喜出望外。梁婉容望著葆君,笑道:「我知道你們姐妹辛苦,出門在外,手裡寬餘些好。現在淑茵又不在,僅管你每天只守候在繡店和山莊,但究竟有用錢的時候,買個胭脂,彩粉,衣裳鞋襪,會用著錢。你不必客氣,這錢你拿著,待繡坊店真正盈利時,我會給你漲些工資。」葆君一聽,感動地說:「夫人,葆君謝謝夫人。」梁婉容微笑著,抓起她的一隻手,溫情脈脈地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來,拿住。」她將一沓錢執拗地塞進葆君手裡。葆君只覺得情意難卻,無法拒絕,只好拿住。梁婉容一回頭,桌上放著繡品,笑道:「這件繡品是新接手的嗎?」葆君道:「嗯,夫人,是芙蓉鎮一個姓耿的大客戶,丈副大、尺寸寬,沒有三四周恐怕繡不出來。」梁婉容點點頭,說:「繡坊工作繁忙,不知道是否要個人手?」話一落,葆君道:「夫人,我正想呢,現在客戶越來越多,我顧得了店顧不了繡的,我也考慮是否要一個幫手哩。」梁婉容想了想:「那好,既然說起了,就張貼招聘,找個人給你打下手。」當時將這件事決定下來。
第三十二章 上官黎陷墮迥途
冬天毫無徵兆地來臨。省城一座座宏偉的建築遮掩不住[杭州第二人民醫院]八個浮雕金鎏楷字。人們匆忙走過街道,偶爾回臉望望朦朧冬日下的院門口。我站在熱氣騰騰的早點攤前,將手中捏的縐里吧唧的錢遞給一個戴氈帽的漢子。「大叔,今天真冷啊。」我望著那漢子搓手跺腳,將錢塞進他的衣兜里。「是啊,天是很冷,卻不知何故,一到冬天就湧來無數求醫治病的人哩。」漢子望著我,疑惑不解地問:「你的病人怎麼樣了?」「他呀,」我難堪地一笑,「快半年了,但有康復跡象,也許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早點攤的漢子點點頭,將兩份蔬菜夾餅遞給我。紛飛的雪花落在手背上倏忽消失,空氣寒冷,幾乎無人願意逗留一分一妙。我帶著兩份早點,返回病房。
這天晌午,香墅嶺里上官仁和梁婉容駕車前來看望上官黎。病房裡,上官黎倚窗坐在一片鵝黃色微微半透明的陽光下,一陣倦怠地睡意將他圍攏。半年治療,還是收到了明顯的效果。現在,除了每天陪伴在他身旁的我之外,他已認識了上官仁和梁婉容。期間,梁婉容探望了兩次,但在上官黎的眼裡,梁婉容只是對他友善關愛的一個普通人。梁婉容畫著慵懶的美人妝,兩條彎眉斜掃兩鬢,顰眉愁苦,問道:「兒子,你感覺怎麼樣了?」上官黎坐在陽光里,揉了揉眼眸,斜睨向他問話之人,笑道:「你是媽媽。」梁婉容高興地回道:「嗯,對呀,我是媽媽。好兒子,快告訴媽媽,你究竟怎麼樣了?」誰知,上官黎「哇」地一聲哭了。梁婉容驚道:「怎麼了,怎麼回事啊?」一剎那,使梁婉容和上官仁沉默下來。梁婉容心間驟然一冷,心想,恐怕他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否則,他為何慟哭?「夫人,夫人!」恰好,我打了一壺暖水進來,看見上官黎像個孩童一樣大哭大鬧,忙走近,「黎哥,你的爸媽來看望你,你是怎麼了呀?」
上官黎望著微雪茫茫的窗外,幾株高大的樹虬結著一簇簇敷雪,兩隻鳥兒向著窗戶啁啾地啼叫,雪花落滿了窗欞,處處是白皚皚的飛雪。「我知……道……呀。」上官黎啞然地吐出幾個字,使上官仁和梁婉容、以及我驚諤不已。我們惆悵地望著----這個為愛癲狂之人,眾人正在祈禱他儘早康復。
梁婉容笑道:「媽給你帶來了『白糖藕片』,它是你最喜歡的食物,來,媽餵給你。」梁婉容從飯煲里取出一碟菜餚,拿起木筷,一塊一塊餵給上官黎。上官黎止住了哭泣,張大嘴乖戾地道:「好吃,真好吃。」「什麼真好吃的?」上官黎話音未落,樊主任步入病房,「原來你們都在啊,」她笑著走來。上官仁笑道:「樊主任,您來了。」他和梁婉容雙雙移了幾步,讓開了位置。樊主任佇足上官黎面前,看著他津津有味地品嘗『白糖藕片』,無形之中在心底升騰起憐惜有加的愛意。樊主任撫了撫上官黎的頭,贊道:「真是個好小伙子。你們看,最冷的冬天要來到了,以後讓他少些出門。」我們三人眾口齊心地說:「好,我們知道了。」
樊主任拿著手裡的記錄簿,審閱了上官黎的治療日誌。上面記載著上官黎從進醫院到目前,他的一切生活、治療及用藥情況。樊主任合攏日誌,喟然長嘆一聲,說:「還有二十天就過年了,不知道你們打算讓他在醫院過,還是帶回家?」我望著梁婉容,梁婉容又看著上官仁。不料,坐在椅了上的上官黎說:「回家!回家!」樊主任望望目瞪口呆的我們,問他:「怎麼,你想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