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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兩人來至家中,喻宥凡將白鶴交給了王鑑珩。望著奄奄一息的白鶴,王鑑珩十分焦急。他不忍心放棄受傷的白鶴,緊忙找來藥品,給白鶴一隻無法振動的翅膀上敷了藥。不僅如此,白鶴的爪子也瘸了,皮綻肉裂。喻宥凡望著王鑑珩給白鶴敷藥,傷感地問:「叔,你看能救活它嗎?」王鑑珩敷好藥,點燃一支煙夾在指根處,慢條斯理地說:「它的翅膀折斷了,必須要休養很長時間才能恢復。」喻宥凡問:「那它以後怎麼辦?」王鑑珩吸了一口煙,笑道:「你請放心,以後把它收養在我家裡,我會將它保護好,直到它重新飛上天空。」三人望望白鶴,它在房間裡,像個瘸腿老太,一搠一搠走著,似乎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王潤葉高興之餘,給白鶴準備好粗糠和水,它竟放大膽地啄食開了。

    不知不覺地,月亮漸漸從窗外升高,喻宥凡想要返回香墅嶺,被王鑑珩挽留下來。

    王鑑珩道:「宥凡,不忙回莊園。我給你親自摘的葡萄提子,還有可口的瓜果,吃完再回也不遲。」說時,王潤葉從廚房端出新鮮水果,只見有香桃圓杏,美甘甘似瑤台供品。脆李楊梅,酸蔭蔭如人間佳釀。葡萄提子,紫汪汪像瑪瑙玉珠,嬌艷欲滴,沁人心脾。喻宥凡實難推辭,便坐定下來,細嚼慢咽地品嘗。王鑑珩喝了一口茶,望見真摯而又憨態可掬的喻宥凡心底善良,從而心生愛意。王潤葉問:「宥凡,在廠里幹了多久?」喻宥凡雙眉一凝,未做思索,笑道:「叔,我幹了兩年。」王鑑珩彈了彈菸灰,若有所思:「香墅嶺建廠五年,那年我正準備養蠍子。」喻宥凡拿著毛巾揩著沾滿果汁的手指,謙遜地道:「叔,以後有需要幫忙之處,您支喚一聲。」王鑑珩眯眼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喻宥凡品嘗完水果,滿足的腆著肚皮,抹了抹嘴唇。

    喻宥凡道:「不知道叔養的蠍子咋樣了?」王鑑珩微微一笑,切理饜心地道:「我正想這件事呢,過一陣子,我準備給蠍子安裝一批集熱太陽能,是為了它們能平安越冬。倘若你有時間,來幫一幫我。」說完,他從衣衫口袋摸出煙,給喻宥凡遞了一支,燃後「嗤」的一聲點燃。喻宥凡愜意地深吸了一口煙,笑道:「叔,你僅管放心,到時候我一定來幫忙……」

    當夜,上官仁駕車從省城杭州返回芙蓉鎮。月亮已照上樹梢,寬敞的柏油路伸向百公里外的鎮上。從省城返來之前,他在羅璞玉教授家裡喝了一瓶香郁的茅台酒。若在往昔,別說喝幾杯烈酒,就是通宵達旦的放縱,他也不覺得睏倦,相反會精神煥發,更有勁力。然而今天不同,他開車駛出了省城,一心只想儘快往家趕。夜色茫茫,霧靄冉冉,翠雲繯霞,山風鼓盪。他無心觀望沿路景致,內心只翻湧著一種莫名疼痛、糾結和愁瑣之瀾,猛烈而瘋狂地侵襲著他。這使得他心力交瘁,難釋痛楚。在他心裡,他反反覆覆地呼喚著上官黎的名字,仿佛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劃向他。已經十多天了,依然收不到任何有關上官黎的消息,以往這是絕對不可能,通常,他離家出走超不過三天,現在竟遠遠超出了這個期限。「不孝的逆子!逆子!」他咬緊牙齒喋喋自語,氣得直哆嗦。望望車窗外樹梢上的月亮,上官仁想起了一首詩詞:「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誰知,這使得他的酒意更快且更濃地襲上心間。到最後,從他嘴裡只能艱難地吟誦出「把酒問青天……月有陰晴圓缺……」兩句。酒精的作用愈來愈明顯地占據在他的腦海和思維里,一個顛簸,讓他深深暈眩。他覺得心臟被絞緊、被壓榨、被碾碎,痛楚、酸澀和歉疚等各種感覺一起浮現。他四肢發冷,額上沁出冷汗,香菸在指縫中顫抖。他想停下車透一透氣,好使微微眩惑的大腦舒緩一會兒。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內心焦急使得他不停地加速、加速……半個鐘頭後,芙蓉鎮出現在眼帘里……綠蓬蓬的荷花盪,汩汩的小河……忽明忽暗的霓虹燈……上官仁以為要順利到家了,他幻想著能見到上官黎,幻想著上官黎已回到山莊,現在正等待著父親歸來。「逆子!你會回來的。」他在心裡反覆嘮叨,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山莊。車前兩束燈影微微照在路面上,有時,他發現一隻動物倏然竄出,在他面前一閃即逝。有時,他的心臟會加劇顫抖,使他有點控制不住心緒。「可恨的逆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氣哼地說,「如果再讓我看見你,一定會好好痛批你。」轉而,他又自怪:「他從來沒受過委屈,賈夢鸝帶給他的打擊太大。」他嘆著氣,嘴唇被咬得生疼。

    誰料,一個微小的疏忽在霎那間發生。恍然間,車輪前方,一隻灰溜溜的山雉左右奔跳,他吃了一驚,慌亂之中,下意識踩動剎車,卻不想,一頭栽向路旁的小河裡……

    凌晨三點,上官仁躺在了鎮醫院裡。杜纖雲背負雙手,發現上官仁漸漸甦醒,對身邊的梁婉容嘖嘖道:「好危險哩。還好路旁是條流淌的小河,倘若車開的再快些,你這位大土豪恐怕性命難保哩。」佇步醫院的護理房間裡,梁婉容驚喜交集,滿臉驚異,她不怨責備,不怨傷泣,只能默默悽愴地應允。一旁還有我、葆君和王瑞賀。我們也都神色悲黯。杜纖雲穿著白大褂再次走近上官仁的床前,給他把了脈,測試了心跳,溫和地說:「不用擔心,一切尚好。唯獨氣血微虛,以後回家給先生補一些參湯,添幾味中藥食療,他一定會完全康復。」梁婉容聽後,一臉欣悅:「勞繁杜醫生,我家的事總打擾您。有機會我邀請您來山莊坐客。」杜纖雲目光溫婉,臉上露出真誠友善的笑容,笑道:「不必客氣!我和上官先生是多年摯友。這一回,他幸運地從閻王爺手裡逃出來了。」梁婉容將帶來的高檔禮品送給他。他回絕再三,還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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