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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8:12 作者: 醉蓊
「風兒輕輕雲兒淡情意呀布滿天,情兒比水兒甜一千年呀一萬年,我們倆人兒真心相待呀永不厭;山兒高高樹兒綠兩心堅比石磐,哥兒悠悠妹兒隨兩相依勝神仙,山鄉遙遙故土熱你我今生牽絆……」
我心慵意懶地跟隨喻宥凡的步伐,兩人慢慢走著,光陰匆匆啊匆匆,我只覺得許多人在眼前晃現。怎麼又是夢鸝和上官黎的影子?我仿佛看見他們那雙透明哀傷的眸子,布滿了深深地愁暢和忿恨。一天一天,夢鸝占踞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逃遁不去,想要將我吞沒,將我撕裂。我感到陣陣心痛,這種痛苦在我心裡像一條擰緊的鐐銬,纏繞著我,抽打著我。一旁的喻宥凡望見我蒼白冷凝的臉孔,問道:「淑茵,不舒服了嗎?」我遂停住了腳步。我說:「宥凡,你說夢鸝之死是使人惋惜的嗎?」喻宥凡笑道:「你說的是誰?我可從未見過她。」喻宥凡遲疑微晌,隨之駐足腳步。他的目光溫存而帶有一絲炙熱無比的愛意,仿佛要將我完全融化進他的目光之中。我說:「那你以為上官黎走了哪兒?」喻宥凡又是一驚,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問他相同的問題。他靜靜地、同情地望著樸實純潔的我,他真想弄明白,在我心裡究竟想著何事?但是,他居然退卻了,在他面前,我高尚的情操迫使他臣服。喻宥凡困惑地蹙起了眉,看著我:「他一定在逃避現實,也許躲在某一個角落。」喻宥凡只得重複地將他的話再次說了一遍。我闔上了眼睛。一個微笑慢慢地浮上了我的嘴角,好甜蜜、好溫柔、好寧靜的微笑。喻宥凡驚愕地望著我的微笑,一種迷惘、一種悱惻、一種信任的神情頓時涌滿了他的心窩。這是一周以來他第一次看見我釋懷地微笑。喻宥凡笑道:「為什麼這樣微笑?」我張開了眼睛,幸福地望著喻宥凡。我說:「我的直覺已告訴我,上官黎就在我們周圍。他如同你說的,他一定在某一個角落。」喻宥凡道:「你應該相信我。」他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使勁地、大聲地告訴我。我再次微笑了,從我的柳葉般的眉梢一直微笑到嘴唇。而喻宥凡深信不疑,對我的治療肯定起到了神奇效果,也許已痊癒。
喻宥凡帶著我走近莊園外的柏油路,兩旁鳳凰木夾陰,秋風拂過,捋下片片落櫻。這時,葆君和王瑞賀趕了過來。他們看見臉上掛著微笑的我,心照不宣地笑了。「姐姐,」葆君拉住我,柔聲細語地問,「你怎麼走出來了?我們大家都為你著急。」我說:「不,我不要緊。我只是想出來透一透氣。」王瑞賀嘿嘿一笑,望著我們說:「不用擔心,這兒有我和喻宥凡,淑茵姐不會有事的,是嗎?」他看了看喻宥凡。「呵,瑞賀說的是。」喻宥凡撥了撥頭髮,眯著眼笑道:「現在好了,她又恢復了常態,我們大家可以放心了。」哈哈哈,大家一陣馳久地爽聲大笑。
笑聲未停,紡織廠一些工人稀稀落落地從山莊走出來。「工人下班了,」喻宥凡瞥了一眼,說完,逕自走向工人。誰知,兩個紡織廠的青工突然撕打開了。一個穿青白色小褂的工人咆哮著,大叫:「孬種,你是個卑恥下流的人----孬種!」「我就是孬種。怎麼樣?」兩個年約十五歲的青工你推我拉,一直從山莊大門外,撕打到了柏油路面上。工人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何事,像一群大鵝推擠在四周呆立觀望。「你喜歡推諉是嗎?難道所有活都要我來幹嗎?你是個蠢笨的人----簡直在浪費我的人生。十足孬種。」「什麼,你敢罵我是『孬種』?小心我的拳頭,」兩人鬧鬧穰穰地說著,扭扯在一起。推推搡搡間,兩人被眾人拉扯開。王瑞賀跑近兩人,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打架?」眾人紛紛直搖頭,捂嘴嘲笑。只聽一個青工叫嚷:「他簡直愚鈍至極,每天讓我給他幫忙,拖延一推事,總要我給擦屁股。」另一個青工狂傲地還擊:「你少抵毀我。我沒請你幫忙。」王瑞賀問:「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一個青工說:「我們是下染部的。」王瑞賀道:「下染部和印染部由袁師傅負責,你們打架這件事兒,我要告訴他。」兩個青工一聽,頓時一驚,後果他們清楚,挑恤打架事件,直接同他們的工資相掛勾。
正說話呢,袁師傅走出紡織廠。他望見一堆人你嚷我怨,說長道短,正圍著兩個青工看熱鬧。於是,喝聲問:「怎麼回事,誰在打架?」王瑞賀迎著他走,將情況一說,袁師傅心領神會。幾天以來,他們常常拌嘴,他看在眼裡,憋裝心裡,現在兩人終於爆發,相互扭打。袁師傅看著兩人,個個臉面漲青,目光凜然,如有隱約劍氣懸聚於瞳仁之中。「誰也別說。你們的情況我曉得。」袁師傅吼了一聲,氣嘟嘟地板起臉,「上官先生三申五令,不准打架,難道你們聽不明白嗎?我要把你們的劣跡記錄下來,月底從工資里扣除兩百塊。」兩人聽說要扣除工資皆嬉皮笑臉地湊上前。一個給他遞煙,一個給他點菸,皆笑道:「我們是在打耍的玩呢,你瞧,我們是好兄弟,保管沒事。」一個青工攬住另一個的脖子道。袁師傅本無意剋扣他們工資,純屬提醒和警告之舉,現在兩人合好如初,他就軟下了口吻:「紡織廠工作需要大家共同協助完成,每個人都有義務做好。好吧,既然沒事就算了。」兩個青工左擁右攜,隨著袁師傅往外走。只聽一人說:「袁師傅,我請你吃飯,順帶喝兩盅。」哈哈哈。於是,一場紛爭短時間內被袁師傅化解。